晚上,已經帶着隊伍追上大部隊的郎弘璃等人在晏城駐紮營地,方纔用完膳,隨行的副將上官封就從外頭進來。
郎弘璃從他手裏接過信箋,看後勾脣一笑將信箋焚燒殆盡。
“信上怎麼說”進來的郎傾玦跟上官封打完招呼後如是問道。
郎弘璃聞言看了過來,擡手示意二人先坐,隨即將竹言在信上提到的事大致給兩人說了說。
上官封聽後面上不由得哼笑,“殿下果真料事如神,若不是早先有準備,只怕慕容那方如今就真陷入苦戰了。”
瘟疫,百姓鬧事,這些不過是混淆敵軍試聽的招數,爲的就是等待援軍的抵達。
而關於行程這方,太子跟國師又早已商榷好了,由國師改變地勢,將原來的五百里行程變得只剩下一百里的路程。
百里,依着他們的腳程不過幾日就能抵達,而晃關城內的瘟疫足以能拖到他們抵達。
在此期間故意讓敵軍以爲他們援軍這方已經被他們偷襲成功被迫堵在了路上,如此一來就算是因爲瘟疫不能貿然攻城,鞍國那方也不會急在一時。
相反,他們會因爲百姓因瘟疫鬧事而卸下防備,更堅定地以爲城內瘟疫會造成晃關城內內訌,加之疫情長期得不到醫治,晃關不久就會因此而喪失戰鬥力。
如此一來,他們就能撈現成的,而這個時候,正好就該是鞍國王子得意之時。
“讓他們得意去吧,”郎弘璃笑了笑,說道:“這會兒笑得多厲害,兩日後哭得就越厲害,上官。”
“屬下在。”上官封恭敬道。
郎弘璃看着他,交代道:“即刻給慕容香書信一封,就說”
“你怎麼就這麼確定沉靳不會讓額爾金硬攻”上官封走後郎傾玦不禁問出心中疑問。
說到沉靳,郎弘璃的眉頭不受控制地皺了皺,隨即卻又鬆開了,“他不會的。”
“爲何”郎傾玦不明白。
“直覺。”
郎傾玦:“”
“國主,王子那邊”
此時,鞍國皇宮,面對向來隨性的國主,底下的人就連開口都要在心裏思量好一會兒。
沉靳已經醉了,他今日白天喝了整日的酒,眼前看什麼都是模糊的,他只看得見底下的人嘴巴一張一合,卻不知他們在說什麼。
“國主”
底下人面面相覷,這種情況從未見過,更不知該怎麼做纔好。
“什麼”沉靳迷迷糊糊,並沒有發火。
無奈之下底下人只好把晃關的情況再一一彙報一遍,只可惜久久沒得到回答。
“瘟疫啊”也不知過了多久,上面的人總算開口了,“好好等”
底下的人說了有關戰術的問題,本是想問如此可行不想卻在得到這幾個字的回答後上面的人就不省人事了。
“這”相視無言,無奈之下幾人只好先行退下。
然就在他們走後,本閉着眼睛的沉靳卻在這個時候將雙眼給睜開了,隻眼中不似往日清明。
這個時候,明明不該在此借酒消愁的,可偏生腦子裏總是浮現出幾百年前的事,擾亂他的思緒,也亂了他的心。
“來人”
一閉眼,再睜開,已經是清明一片。
“國主。”總管從外面進來,畢恭畢敬。
沉靳冷眸相待,“傳令下去,即刻讓繭裏帶兵前往晃關,務必查清疫情原因,如實彙報。”
這天底下從來就沒有巧合這種事,有的只是刻意安排。
“還有,”在總管轉身之際,沉靳在此開口,“讓雪雲一同前往。”
總管聞言連連應聲,自是一刻也不敢耽誤轉身就出門傳令去了。
由於晃關瘟疫的原因,鞍國這邊也被感染了很多,如今染上瘟疫的人已經增至上萬。
這種情況下按理說本該是火燒眉睫的,但連着兩日下來額爾金不僅沒因此着急反而氣色越發得好。
晃關城內的疫情在這兩日不斷加劇,百姓鬧事的情況也越發地嚴重,沉靳派遣的人還未抵達,額爾金每日猶如隔岸觀火一般地盯着晃關城內的情況,卻不知他的情況已經早就被人掌握在手中。
“殿下,慕容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了。”
第三日晚,眼看着距離晃關只有不到三十里的路程,但郎弘璃跟郎傾玦還是一致決定在晃關背後三十里外安營紮寨。
“妥當了就幹吧,”郎弘璃沒當一回事,這會兒正忙着往宮裏寫信報平安。
上官封見他心思不在
這上面上也就沒再說什麼,得令後回到自己營帳中將擬好的書信交給不下帶到了慕容香手裏。
“殿下說可以行動了”他用手巾擦了擦嘴,疑惑地從心腹手中把信函接了過去,看了之後未等心腹說話便自行起身,而後吆喝上其他人大搖大擺地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夜黑風高,今夜的雲層似乎特別厚。
子時,本該是夜深寂靜的時候透過朦朧的月光幾道矯健的黑影一閃而過。
不到一炷香時間,方纔還被夜色染得漆黑的天空忽然間就變了顏色,豔麗得如同那六月間的夕陽。
“不好了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隨着一陣慌亂地叫喊聲,那幾道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時早已隱藏在了遠處的草叢中,和黑色叢林混爲一體。
“王子王子不好了”
額爾金還在美夢中,他夢見自己不僅將晃關拿下,甚至攻進了大興的京城中並將皇帝從那高位上給逼了下來。
不僅如此,他還夢見自己將大興太子給擒拿並親自送到了老頭子面前,老頭子大悅,當即就將皇位傳給了他,第二天他便登基稱帝。
從此以後,他就是鞍國的皇帝
“王子王子快醒醒不好了”
副將進到帳內,見自家主子竟然還在呼呼大睡,頓時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不禮節了,上前到牀邊將額爾金搖醒。
“嗯”
額爾金迷迷糊糊,今晚因心情好不由得多喝了兩杯,眼下還未醒酒,醉眼朦朧。
貝爾氣急敗壞地狠狠地將他搖了搖,同時在他耳邊大聲喊道:“王子着火了我們的糧草燒起來了”
這一生中氣十足,是貝爾卯足了勁兒給吼出來的。
額爾金只覺自己腦中嗡嗡作響,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待反應過來時下意識地就想將貝爾吼一通,不想卻在透過門簾看到外面的火光時傻了眼。
“發生什麼事了”
他總算醒了過來,也顧不得自己耳邊彷彿還在作響,“騰”地掀開被子就從牀上下來大步流星地走到門口撩開簾子往外看。
貝爾緊跟着上前,將方纔的話又給說了一遍,額爾金這才搞清楚狀況,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他抿緊了脣,扭頭冷臉看着貝爾,道:“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爲何會着火”
貝爾也着急,他皺緊了眉頭,說道:“屬下亦是不知,眼下正在查明情況。”
額爾金氣得不輕,隨即沒有再多問,大步走出帳內到了糧草存放的營帳之前。
原本心裏還抱着應該不會太嚴重的心理,誰知到了才發現存放糧草的那幾個營帳幾乎全部都燒了起來
“誰今晚誰當值”
他看着好幾個營帳的糧草在火光中燃燒殆盡,終究忍不住咆哮了起來。
不等人回答,剛好一個士兵提着水桶從他面前經過,他二話不說地就把面前的士兵給揪到了面前。
“說今晚是不是你當值”
那士兵手裏的水桶因爲他的動作掉到了地上,臉上頓時惶恐,“王子王子饒命王子饒命今晚今晚並非小的當值小的”
那士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額爾金給一把狠狠推到了地上差點就被火舌染上。
“來人”
額爾金的聲音響徹雲霄,他怒目瞪着眼前情形,吼道:“將今晚當值的給本王綁上來”
說完,重重地哼了一聲後轉身就往自己的營帳中走去。
貝爾見狀在下令讓人快些滅火後便讓人將今晚的負責糧草當值的小兵綁到了額爾金的營帳中。
被綁的五人一進到帳中看到額爾金那張怒火中燒的臉就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說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着火了是不是你們玩忽職守”
糧草啊那可是糧草啊整整幾十萬大軍要依靠的東西啊
“王子饒命王子饒命啊”
被額爾金這番陣仗嚇壞的五人哪裏還有其他心思,紛紛開口道:“小的們哪裏敢啊小的們今天一天都一直好好地看着糧草,方纔一發現火苗就讓大夥忙着救火了,只是只是小的們沒想到這次的大火竟然燒得這麼快王子小的們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是啊是啊王子,小的們一直堅守陣地,沒有偷懶啊王子”
“是啊王子,小的們”
“夠了”額爾金受不了幾人嘰嘰喳喳的,眼下他就覺得心裏一股氣,哪裏還會聽那麼多,幾人的話纔剛說完,他立馬就把目光看向了貝爾。
“把這幾人拖出去砍了,本王不想看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