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愣了愣,雖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國師的話來做,將眼睛閉上。
閉眼後,她的聽覺變得敏銳起來,但周圍卻是依舊靜默一片,甚至連邊上的人的氣息都聽不見。
正是納悶不知要如何時,明珠感覺自己的身子忽而一輕,耳邊一陣輕微的風聲後又恢復平靜。
“可以睜眼了。”
她還沒怎麼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國師的聲音就又傳入了耳中。
明珠動了動眼皮,按國師的話睜開眼,本就不知他們要怎麼做的明珠在睜眼後看到眼前的情形後赫然被驚到了。
入眼晴空萬里,天空中藍天白雲相間,清風拂過,帶着淡淡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然這並不是令明珠喫驚的,最讓她喫驚的是眼前這不知是何處的巍峨莊嚴的宮殿。
白,入眼一片雪白。
與她所見過的皇城宮殿都不同,不同於她所熟知的碧瓦琉璃,這裏的一切都是雪白的,包括那雕刻着威武巨龍的宮柱,雄偉壯麗宮殿上一片片泛着晶光的瓦片,甚至連守衛宮門的侍衛身上穿着的,都是白色的盔甲。
“大人,這這裏是”
“修琴大人。”
明珠的話還未說完前方就響起了一道清透的聲音,擡眼看去,正是方纔站在宮門兩側的右側侍衛。
修琴大人
明珠眨眼,不知這人叫的是何人,待那人走近後才知原來這“修琴大人”喚的是她身邊的國師大人。
“大人這邊請,神王大人已恭候多時。”那人側身,朝兩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有勞,”國師頷首,遂朝明珠這邊看了一眼,明珠立即明白,待國師跟那人先行後便跟在兩人身後。
眼觀鼻鼻觀心,縱使對這裏的一切都是無知,明珠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隨意四處看。
約莫小刻鐘,那人將她與國師帶至大殿後便退下了。
依舊是入眼的白,比起她所見過的宮殿,這裏的宮殿實在是大得不像話,而他們距離上位的人的距離更是遠之又遠。
“這,便是你說的那人”
過於冷冽的氛圍,明珠自是不會無禮到擡眼直視上位之人的地步。
只聽一道淡淡的女聲,帶着不容抗拒的味道,而這也是明珠頭一回聽到有人這麼跟國師說話。
身着雪白紗裙的宮人給國師看了座,他們臉上的面具讓人難以辨別出男女。
國師優雅而坐,對着那問話之人微微頷首,“這便是我同神王大人提起的始祖之女,神王也曾見過流淌在她體內的雪晶果之血,如今如此這般看,神王大人可有感覺到”
話落後,殿內便陷入安靜之中,明珠垂着眸子規矩地坐着。
半晌後,上面的聲音響起,“嗯,的確。”
說完,明珠便聽她說:“擡起頭來。”
這話顯然是對她說的,明珠聞言後不敢有絲毫怠慢,恭恭敬敬起身對着上位福了福身,“見過神王大人。”
雖然很弱,但她卻還是能感覺到環繞在她周圍的靈氣,那種涼涼的感覺讓她莫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五個月了”坐在上位的人跟站在殿內的宮人一樣,也戴着面具。
雪白的鳳凰遮面,帶着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凜冽,明珠只看了一眼心臟便覺着便被人緊緊揪着。
“回神王大人,是。”
毫不掩飾的視線所觸及的地方正是她的腹部。
神王在聽了她的回答後似是明白似的點了點頭,儘管不明顯,但明珠還是看到了。
“修琴,你可要留在此地”
在跟明珠說完話後神王直接把視線轉向了一旁坐着的國師,而讓明珠驚訝的是她竟然直接喚的是國師的名諱。
方纔在來的途中她纔想起,國師本就是皇家人,而在他那一輩的字便是“修”。
相比明珠的詫異,國師倒是顯得不以爲然,他往明珠站的方向看了看,然後看向神王,“待些時日。”
他還得回去給皇帝覆命,總不能什麼都不清楚便折身而歸。
一聽說國師會在這裏暫留,明珠莫名感到安心。
而她神情上的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鬆懈卻讓神王看了去,只聽她輕聲一笑,看着國師說道:“看來,你是擔心本神會出爾反爾。”
聖雪狼族以能讓女神族長壽的明珠爲請女神族出戰的條件,然相對的卻不完全出於下位,他們的條件便是保明珠及其腹中的孩兒性命無憂,並待到生產後將狼族之子返還狼族。
國師淡淡勾脣,開口道:“神王大人
明顯的客套,連明珠都聽得出來,更何況能看透世間人心的女神族之王。
但她卻是並未計較,只笑了笑後便說:“放心吧,本神向來說一不二,與爾等的約定自會遵守,也希望爾等能遵守。”
返還狼子,不代表連同明珠也一起歸還狼族,這是之前說好的,明珠也已經從國師口中得知。
國師輕笑,看了一眼明珠後道:“自然。”
想與神族作對,不是這麼簡單的,千年前在得知實情後便有人意圖想同神族爲敵,然結果可想而知。
也是神族向來自是高傲,不會讓自己雙手沾血,只將那些造反之人封印而並未趕盡殺絕,如若不然,哪裏還有他們聖雪存活至今的機會。
他雖身爲國師,卻是不能爲皇族的一己之私便將整個狼族陷入萬劫不復之深淵。
從始至終,明珠都未說幾句話,在國師同神王說完話後她便被吩咐帶到了她以後要住的房間。
依舊是清一色的白,冷冷的沒有絲毫溫度。
“明珠大人,請寬衣。”
服侍她的人從屏風後出來,冒着熱氣的浴桶爲這冰冷的顏色增添了幾分溫度。
紅白相間的狐狸面具,甚至連眼睛都遮住了,明珠不知她是如何看東西的,但她能肯定的是讓這樣的一個人服侍她沐浴,她晚上會睡不着覺的。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早就習慣青椒花椒在身邊,現在來了一個陌生人,她哪裏會輕易讓自己全然暴露在他人眼前。
但在屋內的人顯然沒這麼好打發,只見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像是很恭敬地的樣子,“明珠大人,神王大人吩咐了,由奴婢來伺候您。”
一個“神王大人”把明珠堵得無言以對,隨即閉眼轉身再伸手,“那,就有勞了。”
神族之王,連國師都不得不尊稱一聲“大人”的人,區區一個她如何敢忤逆,更別說他們原本就是有求於人。
認命似的由着陌生的人服侍完沐浴,緊接着便是用膳時間,即使再沒有胃口,明珠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吞下去。
“明珠大人,這邊請。”
喫完飯後,聽聞神王大人的命令明珠被這個叫做“畫屏”的侍女帶着來到了她依舊不熟知的地方。
“來了”
偌大的室內,沒有任何裝飾的屋子,中間一張極大的白玉桌,桌邊坐着六位戴着不同面具的人,因穿着都一樣,故分不清男女。
在這六人中,明珠只能憑聲音和麪具辨出坐在最中間的神王。
“嗯確實是雪晶果的氣息。”一道清亮的男音從神王左側響起。
“的確,”緊接着是神王右側的人。
“不過,她還孕育着狼族子嗣,會有所影響麼”
“有身子的狼族人,能經受得住我們的靈力”
“還真是奇特的狼族人,本座卻是還未見過這般平庸的聖雪雌性。”
“嗯”
“”
他們的討論讓對眼前一切都無知的明珠的心態從謹慎變成了無奈,平庸啊,這種事她自然知道。
“好了,”神王開口,幾人立即噤聲,就像是方纔的議論完全沒發生過一樣。
神王的面具是正對着她的,明珠知道她是在看着她。
“帶她去靈臺,”片刻的凝視後,神王開口,明珠身邊的人立馬就走到了明珠身前,衝明珠做出“請”的手勢。
“明珠大人,這邊請。”
順着她的方向看去,明珠這纔看清了從淡淡霧氣中出現在視野中的類似於白玉牀的靈臺。
跟着那人朝那方向走去,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國師不在此處,而能與神王大人同桌而坐的這六人想必在神族中的地位舉足輕重。
現在這種情況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她便是那砧板上的魚肉,等待她的是未知的宰割。
“請躺下。”帶她到靈臺的人輕聲說。
明珠收起心思,應了一聲後忍着身下冰冷的溫度緩緩往那靈臺上一臺,還未等她猜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聽得“叮噹”的幾聲,她的手腳便被光束環給禁錮住了。
“神王大人”幾乎下意識的,明珠便看向曾說過話的人。
她的確做好了準備,但眼下的這種狀況卻讓她打從心底裏升起一絲厭惡和恐懼。
她不喜歡,真的很不喜歡這種被人擺弄的感覺。
“勿慌,”相比其他人的陌生,神王的語氣聽上去便親切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