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國皇城裏,負責彙報戰況的人跪在大殿之下說到最後全然說不下去了。
本以爲勝券在握,誰知打從一開始竟然就被敵軍給擺了一道,之後誰又會想到竟然連被派出去的三神都敗北了,後來指派出去的將領就更別說了。
沒了三神,敵軍勢如破竹接連拿下他們鞍國四座城池,再這樣下去,很快就會打到京都了
“這這該如何是好啊”
“能派出去的人都去了,但還是擋不住大興軍,這這可怎麼辦啊”
“我軍的兵力現已折損至三十萬了,如此下去,萬一”
“是啊,這這到底該如何是好”
滿朝文武,在聽完那人的話紛紛小聲議論起來,但無疑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是對這場戰事的焦慮。
負責彙報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只得戰戰兢兢地時不時擡起眼簾看向上位的人,然坐在上位的人卻遲遲未作出任何決斷。
良久,就在大夥都不知該怎麼來緩解眼下的氣氛時上位的人總算有動作。
“讓諸愛卿費心了,”沉靳從龍椅上站起,臉上的神情看上去絲毫不像是城池被佔的樣子。
“國主,”宰相身形顫顫巍巍地上前,“老臣推舉和氏兄弟”
“愛卿不必多言,”沉靳擡手打斷宰相的話,神情一凝,說道:“眼下情況非孤所願見,也非爾等及鞍國百姓想看到的,目前爲止我軍已折損將士數目太多,想必將士早已對此次戰役失去了信心。”
“國主”
這番話聽在衆人耳中自然惶恐,但沉靳卻是毫不介意地示意衆人安靜,然後說:“爲此,在孤看來,振奮軍心鼓舞士氣是眼下我等的當務之急。”
“是,國主說的沒錯,軍心士氣乃戰之根本。”
沉靳的話得到衆人的肯定,那麼現在問題就來了,該如何重振士氣
沉靳的視線在大殿內環視了一週,隨即等到大夥兒都安靜下來之後開口道:“從目前的戰情來看,大興之所以勢如破竹,一方面是因我方的三神敗北,另一方面則是因他大興現下有十九王爺,太子及大興皇帝胞弟恭南王助陣,相比之下,我軍在這方面就薄弱許多,諸位愛卿以爲呢。”
說完,他看着在場的衆人,一副等着他們回答的樣子。
“國主說的是,”衆人紛紛頷首,都道“有道理”。
沉靳雙手負後上前道:“既是如此,孤決定,御駕親征”
這一天,遲早都會來,即使沒有女神族的插手,以狼族跟豹族的實力,雙方首領最終都會兵刃相見。
更別說在女神族插手後,他豹族便一直處於劣勢地位。
他的尊嚴不允許他對眼前的情況不聞不問。
“御駕親征”衆臣瞠目結舌,不曾想他竟然會提出這樣的想法。
“使不得啊國主”不贊成的人即刻站了出來,“國主乃一國之君,乃萬金之軀,戰場混亂刀劍無情,怎能讓國主以身犯險,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是啊是啊,國主乃我鞍國之主,萬不能讓您前去犯陷”
“沒錯,還請國主三思”
“”
沉靳的話引來大殿內大臣們的一致反對,而這種情況沉靳卻是早就想到了的。
他擡手示意衆人安靜,而後道:“沒什麼不能的,如今我鞍國百姓正處於水深水熱之中,孤既是一國之君,便要對我鞍國百姓負責,當整個國家的人都在爲戰事而擔憂時孤身爲帝王如何能安得下心繼續待在這皇城之中,還是說在衆位愛卿眼裏孤就該是那等坐喫等死的昏庸之君”
“自然不是”在場的人想也沒想就紛紛搖頭。
沉靳見狀道:“那不就是了或者說你們已經肯定了即便是孤前去,我軍也一定會輸”
衆人聞言態度更加地堅定起來,連連搖頭道:“國主言重了,臣等不是那個意思國主本事大,怎會輸給區區大興”
自己國家的君王有何本事他們雖不是全部都知道,但也曉得自家的君王並非無能之輩。
沉靳對衆人的反應很是滿意,隨即便在衆人開口前做出決斷:“就這麼決定了,孤會讓人挑一個黃道吉日,和氏兄弟隨孤一道前往。”
“這”
不能以萬金之軀的藉口來反駁,再一聽會由和氏兄弟隨行,衆人一時猶豫不決,也不知如此作爲究竟合適與否。
沉靳神情軟了下來,說:“諸位愛卿的擔憂孤明白,但眼下沒有什麼法子比孤親征要來得實在,爾等覺得呢”
儘管大多心裏都猶豫躊躇,但正如國主所說,眼下能重振士氣的,的確沒有能比得上一國之君親征要來的有用,思來想去,衆臣也就沒有再反對。
下朝後常祁跟在沉靳身後,一路無言,最後終究忍不住開口問道:“國主,王子他們”
本以爲身爲此次主帥的王子子安回城後悔受到責難,誰知事實卻是沒有,儘管下了禁足命令,卻是將人移到了黑林之中。
黑林,距離豹族領地風嶺最近的地方,那裏沒有人類居住,亦沒有瑞獸出沒,是一個完全屬於豹族的地方。
“你想說什麼”沉靳腳下未聽,反問常祁。
常祁猶豫了片刻,“國主的心思,哪裏是常祁能看得透的。”
不僅大王子,連同其它王子公主也都被移到了那裏,除去在朝中的幾名豹族人以及戰場上的豹族將領,凡是生存於人類中的族人都被國主下令返回黑林了。
這麼做是爲了什麼他不是沒有猜測過,但卻實在不願去承認。
承認他眼前的這個人實則早就做好了敗北的準備,又或者說,這個人打從一開始就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正視這場戰鬥。
“你倒是會說話,”沉靳輕笑,輕佻的桃花眼滲出幾分笑意,卻是透着幾分涼意。
常祁抿嘴不言,前面的人也沒有再說話的打算。
“怎麼,還是無法取得靈音”
湘城這頭,你已經全然攻佔鞍國湘城的郎弘璃一行人現下正聚集在一起,試圖與朝廷那邊取得聯繫。
可惜的是,不管他們中間的誰試圖與那邊的任何人取得聯繫,卻都無法探測到同族人的靈音。
“嗯,還是不能。”向來樂觀的太子殿下此時也皺起了眉,一副興致缺缺的病懨懨模樣。
郎宸南沉吟,“這是何原因”
從那之後又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裏他們相繼從鞍國大軍手裏攻佔了涵城與湘城,如此本是值得高興的事,便想着派人回去送信報喜訊。
誰知他們派回去的族人卻是有去無回,朝廷那頭也聯絡不到任何人。
這種情況,要說不擔心是假的。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即便是十九王爺,此時此刻也不免猜測。
一時間屋內的幾人神情都格外的凝重,即使他們勝券在握,卻是半點喜悅之心都沒有。
“要不我回去看看吧”
郎弘璃最終坐不住了,尤其這段時間他寫回去的信也沒得到他家寶兒的迴應,他實在放心不下。
“你給我坐下,”郎宸南蹙眉,伸手一把將他扯了下來,“身爲太子,做事總是莽莽撞撞怎麼能成,你現在回去了,讓我等如何跟將士們交代好好坐着”
雖然這種情況的確令人擔憂,但遠水救不了近火,何況他們現在還在戰場上,豈是說能走就能走得了的。
“可是皇叔”郎弘璃癟嘴,眉間一個大大的“川”字,“你讓我怎麼能坐得住,你不是也擔心皇嬸他們嗎”
各自在意的人都毫無音訊,這讓他們這些在外的人如何能不多想。
郎宸南差點被自家侄兒的話說動,但好在最後他還是保持了理性,片刻的沉思後,他道:“算了,現在不是扎堆在這個想這些事的時候,鞍國”
“殿下,世子爺,王爺們將軍們不好了”
郎宸南的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了鍾副官急急忙忙的聲音,緊接着便見他跌跌撞撞進來。
“何事”郎弘璃此時正煩着,面對如此毛躁的副官也就沒什麼好臉色。
鍾副官喘着大氣進來,吞了好大一口唾沫,急道:“不好了各位主子聽說說鞍國國主御駕親征來了”
“御駕親征”十九王爺凝眉。
“是”鍾副官重重點頭,“據說很快就到了現在汐城內士氣高漲,將士們紛紛躍躍欲試,都嚷着要給我們顏色瞧瞧呢”
汐城,他們接下來準備攻佔的鞍國另一座城池。
“給我們顏色瞧”郎弘璃感覺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
的確,他承認沉靳的本事大,但若就因這樣要他承認他們這邊的人比不過沉靳的話,他是說什麼都不會信的。
“鞍國國主親征”郎宸南陷入了沉思。
“果然,不會如我們想的那般輕鬆啊”
意識到他們即將要面臨的情況後,十九王爺不由得無奈地搖頭。
如果可以,他還真不想跟鞍國國主交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