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嚇得一驚,“騰”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郎修琴也不知怎的,瞧着她這般一驚一乍的膽小模樣,心情竟莫名來的輕鬆,脣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轉身沒有再管那被他嚇到的小狐狸。
小狐狸在原地站着,看着他上了牀,動作優雅地給自己蓋上被子後便闔眼睡了。
屋裏安靜得不得了,若有若無的香味瞟見鼻子裏,小狐狸起先沒有動,直到站得腳疼才緩緩又重新坐了下去,最後索性直接在那塊地上蜷着身子看着他。
他真的好好看,連睡覺都這麼好看,就跟一幅畫兒似的。
他的脾氣好像不好,總是冷冰冰的,但是
視線在自己爪子上停留,想起他抱她時的樣子,還有他給她包紮傷口的樣子,她怎麼又覺得他是個性格很溫柔的人呢
長這麼大,都沒有人抱過她,也沒有人給她處理傷口,以前受傷了都是她自己舔了好久纔好的。
她給他抹的那個是叫藥吧,以前聽別的人類提及過。
他跟她一樣也是異族,但他是什麼族呢難道跟她一樣也是狐狸嗎
不不,他不是狐狸,他們族了的那些人一個個都妖里妖氣的,纔跟他不一樣呢。
約莫一個時辰,小狐狸就盯着那牀上的人瞧,邊瞧邊在心裏猜想。
本來是打算就這麼看着他,以防他半夜走掉的,但最後隨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她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郎修琴在她睡着後緩緩睜眼,斜眸便見那小傢伙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乖巧地睡在地上。
心中哂然,輕聲一嘆後掀被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到小傢伙跟前,蹲下,再輕輕將她抱起放到了軟乎乎的椅子上。
他睡眠本就淺,別說在這鬧市之中本就睡不着了,她心裏的那點心思全然被他聽在了耳中,哪裏還睡得下去。
大哥哥
放下那輕得根本沒有重量的小身子,郎修琴有些好笑的勾脣,心想他今年過了壽誕都五十有五的,她竟還喚他“大哥哥”。
也是好在其他兄弟不在此處,若被他們聽了去,指不定要如何笑話,尤其十九,他幾乎都能想象得到他嘲笑的那一臉小人樣兒了。
視線在那小小的爪子上停留片刻,郎修琴斂了笑轉身重新回到了牀上。
第二日,小狐狸迷迷糊糊被客棧下面的吵鬧聲給吵醒,睜眼後的瞬間有些茫然,待想起來後才猛地一驚朝牀上看了看。
沒人
牀上空空如也,哪裏還有那人的身影。
小狐狸的心頓時如墜冰窖,“蹭”地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滿屋子找人。
怎麼辦怎麼辦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她怎麼就睡着了呢明知道那個人本事大,她就應該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纔是
他走了,她又要去哪裏找人給她變成人啊
在屋裏找了一圈沒找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小狐狸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那淚珠剛要奪眶而出,忽然便響起了開門的聲音,嚇得她趕緊藏到了牀邊上。
待看清進來的人時,她的心陡然一緊,想也沒想就朝他撲了過去,“大哥哥”
小小的她帶着濃濃的哭腔朝那端着早餐進來的男人撲去,郎修琴悠然擡眸,一隻手端着盤子,另一隻手一揮便帶上了門,隨即一伸手,接住了那冒失的小狐狸。
“大哥哥”小狐狸在他懷裏蹭,全然不知男人的眉頭輕輕皺了皺,也全然沒發現自己竟然對他已經這麼依賴了。
郎修琴由着她蹭,將早餐放到桌上,這才垂眸看她,“下來。”
他不喜旁人接近,更不喜別人近身,何況還別說如此親近的距離之下。
小狐狸的身子僵了僵,擡眼看他還是那般的冷淡,心裏不由得害怕,在他懷裏打了個轉後便敏捷地跳了下來,垂着腦袋站在他腳邊。
“大哥哥別生氣,我我只是以爲你走了,所以”
“上來,”剛認錯,男人已經坐到了椅子上,小狐狸猛地擡頭,才發現他是讓她坐到對面的位置上去。
往那滿是香氣的懷裏看了看,她心裏莫名有股淡淡的失落,耷拉着腦袋跳上了位置。
他好像,不喜歡抱她,可是他懷裏真的好舒服
小狐狸的心思落入郎修琴耳中,男人的眼中閃過一抹不自然,繼而放柔了語氣,拿了剛從樓下買的早餐遞到她面前的桌上。
小狐狸瞪大了眼,肚子適時傳來“咕咕”的叫聲,好在她現在是狐
“這是給我喫的嗎”擡起爪子,她有些不信地指了指自己。
郎修琴只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小狐狸嚥了一口唾沫,看他動作優雅地喫着早餐,心裏雀躍地想起來歡呼,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的她抱着那個肉包子就啃了起來。
熱乎乎的肉包,一咬開便是香濃可口的湯汁,燙得她差點鬆開了爪子。
這是她第一次喫這麼熱乎的肉包,也是她第一次跟別人一起喫飯,她覺得自己高興得都快暈過去了,一想到這可能是對面的人特意買給她的,她心裏就止不住地劃過一陣暖意。
“大哥哥,你不喫嗎”
高興地啃完一個肉包後她發現他只喝了半碗白粥,盤中還有的兩個肉包根本動都沒動就放下碗筷了。
以爲是自己的動作太過粗俗讓他沒了食慾,小傢伙又開始小心翼翼起來。
郎修琴起身倒水淨口,淡淡地說了句“我不食葷”便沒再搭理她。
小狐狸膽兒小,見他這般冷淡的模樣沒來由的受了傷,小爪子不敢再去抱那兩個肉包,訕訕準備從椅子上下來。
郎修琴回頭,“那是買給你的。”
他開口,肯定了她方纔心中的猜測,讓小狐狸擡起的爪子又懸在了半空中,可那個男人卻在說完那幾個字後就再沒說話了。
儘管如此,小狐狸的整顆心還是被他這簡單的幾個字給震到了,她扭頭看着那兩個還冒着熱氣的肉包,不知道怎麼的,眼前就熱霧一片。
他說這是買給她的,是專門買給她的
擡起爪子,抱了一顆肉包到面前,張嘴,卻怎麼也控制不住沒出息的眼淚,喫到嘴裏都是鹹鹹的。
她是娘跟人類生的野孩子,是族中最低賤的存在,她沒有狐族人的妖媚,也沒有他們來得強大,甚至還有一雙不能見人的綠眼睛。
他們說她是低賤的野種,是不配做狐族人的存在,說她會的只是邪門歪道,他們都不喜歡她,故意把她丟進林子裏讓猛獸追趕。
她出生不過一年娘就得病死了,臨死前娘都沒告訴她那個負心漢的爹到底在哪裏。
好幾次,她都差點跟着娘去了,要不是她自己有癒合傷口的能力,估摸着現在早就不在這世上了。
可是現在,她遇上了這麼一個人。
他不會笑,連話也很少說,冷冷淡淡的好像難以親近,可他卻擁有那麼溫暖而舒服的懷抱,給她療傷,還買了肉包給她,她她
“小哭包。”
男人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小狐狸陡然擡起頭來,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到了面前。
“對不起”她擡起爪子在眼睛上抹了抹,“大哥哥,我我沒想哭的,你別別煩我”
下意識的,她不想被他嫌棄,害怕他趕她走。
郎修琴淡淡地看了她片刻,遂彎了腰將其動作溫柔地抱進懷中。
而後,他在他方纔坐的位置上坐下,拿了另外一顆沒有動的肉包到手上,用筷子掰開一小塊送到她嘴邊。
小狐狸的一滴眼淚還懸在眼角處,見他如此動作不由得愣住了,“大哥哥,你”
他他這是在喂她嗎
“喫,”郎修琴冷冷地吐出這個字,實在沒什麼親近感可言。
可對於小狐狸來說,他的這個字卻比她聽過的任何話都要來得好聽,眼淚刷刷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張嘴就吞掉了他餵給她的小塊包子,連嚼都沒怎麼嚼。
郎修琴的心莫名因她的動作而軟了軟,不禁開口說:“慢點喫。”
小傢伙,這是多久沒喫飯了,方纔她心裏想的那些,都是真的麼
小狐狸高興得不得了,沒有注意到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柔和,三個肉包下肚,她感覺自己的狐生就此圓滿了。
只是就在她滿足得不得了的時候,男人卻鬆開了她說:“稍後我便走了,你別再跟着,回你自己該去的地方吧。”
剛吞下的最後一塊包子還在喉嚨裏卡着,好一會兒後才被她嚥了下去。
“大哥哥要去哪裏,不能不能帶上我嗎”
她好像,喜歡上這個好看的人了。
“不能,”郎修琴無視她的那點小心思,起身將她放到椅子上,自行去收拾行李。
小狐狸剛憋回去沒多久的眼淚再次蓄滿整個眼眶,她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他身邊在他腳邊打轉。
“大哥哥,你你帶上我好不好我我發誓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你你帶上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