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伸出的手觸碰到一個溫軟的物體,毛茸茸的,明珠的腦子還未反應過來,熟悉的聲音就從邊上響起來了。
腦中頓時一個激靈,僅剩的一點睏意都沒有了,驀地睜眼一看。
“殿下?!”明珠瞪大眼輕呼一聲,驚覺那雪色的小東西正懶懶地臥在眼前,雪白的尾巴好似有生命一樣慵懶地晃着。
“一早上醒來就這般有精神,”郎弘璃看她這樣忍不住失笑,繼而起身抖了抖身子,邁着優雅地步子走到明珠面前,然後伸出舌頭在明珠的臉上舔了舔。
小舌頭略微有點粗糙,舔得明珠的臉有些癢癢,她擡手想向昨晚那樣抱他,但又怕對他不敬。
“抱……”小小的一隻站在她眼前,小爪子撥弄了一下她的衣襟,琉璃似的眼睛直盯着她瞧,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樣,明珠一聽到這軟軟的一聲就再也忍不住。
伸手把他攬在懷中,然後低頭在那尖尖的耳朵上親了一口。
郎弘璃渾身緊繃,隨即仰着脖子在明珠的胸前蹭了蹭。
“心肝兒這裏好軟,好舒服,”向來直爽的太子殿下說話也絲毫不顧及,蹭着身前的柔軟舒服地發出了幾聲咕噥聲。
明珠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卻是一動都不敢動,垂眸看着他問:“殿下今日不是要出遠門?怎的這個時候了還沒走?”
往日上朝時這般的時辰都已經不在這了,今日留的時間倒還長些了。
郎弘璃蹭着她的動作停了停,而後站起轉了身,面對着明珠,擡起爪子放在明珠的臉上,說:“怎麼?你這是在趕我走?”
暖暖的肉墊在明珠臉上一碰,明珠就忍不住失笑,不知爲何,她看着眼前這張臉總會想和他化成人形時做對比,想象着他會是什麼表情。
“哪有的事,”明珠從臉上拿開他的小爪子捏了捏,那雙好看的眼睛頓時就似舒服似的眯了眯。
明珠喜歡得緊,把他抱得近了,垂眸看着他說:“殿下此番出門一定要注意安全,萬事當心,知道嗎?”
昨夜睡到一半夢見了一些不好的東西,嚇得她睜眼,直到確定懷中的一小團好好的在她懷裏才安下心來繼續睡。
郎弘璃聽了這話後睜開眼,然後伸出舌頭在明珠的嘴脣上舔了舔。
沒有像那些野獸一樣的腥臭味,即便是化身,他的味道也還是那般的好聞。
“心肝兒說的話我都記着呢,不用擔心,”郎弘璃又湊到明珠的脖子上咬了兩口,而後微微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沙漏,顯示的時間讓他的一緊。
儘管再不捨,卻還是不得不讓明珠將他放開。
只見白光微閃,身形頎長的人便出現在眼前,已經衣衫整潔的他看得明珠臉上一熱,起身想送送他,不想卻被他按在了牀上。
纏綿的吻落下,明珠揪着他的衣襟雖緊張羞澀地迴應,但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
只是沒等她想起什麼不對,郎弘璃便把人給放開了,咬了咬她的脣說:“我走了。”
明珠的心隨着他的這句話抖了抖,忙起身,連裏衣都顧不得穿便拖着鞋子將他送到門口。
開門前郎弘璃轉身看她,擡手摸了摸她的臉,“回去躺着吧,彆着涼了,我很快就回來,可不能太想我,不然晚上在你夢裏跑,我晚上會睡不着的。”
聞言,明珠鬧紅了整張臉,拿下臉上那隻作怪的手瞋了他一眼。
郎弘璃笑得肩膀都在抖,之後也就再沒說什麼,轉身開門後不過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明珠擡頭望着屋頂的方向,臉上熱度久久不散。
“殿下,可直接前往霧嶺?”屋頂,郎弘璃剛上去,竹夜便出現他的面前,恭敬道。
郎弘璃斜眼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視線跟着從明珠苑內收回。
早上,明珠按照往日的慣例在喫過早飯後去給孫氏請了安,因想着宮裏會來人,所以讓花椒一直守在大門口,林西嶽的生辰宴自是不能去了。
本以爲還要一些時間,不曾想她還沒從孫氏那裏出來,花椒就急匆匆地過來說人來了。
只是讓她疑惑的是,這回來的人還是上次的紫鳶姑姑,明珠不禁心道:不是說國師想要見她嗎?爲何來的人會是皇后宮中的人呢?
這個問題,直到明珠跟着紫鳶進宮後才明白。
“國師大人向來不
見除皇族外的人,此次相見,若是讓人知曉,只怕會引來非議,所以就……”
明珠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心裏頓時瞭然,忙道:“讓娘娘費心了,臣女知曉了。”
說的也是,國師大人在整個大興都是神祕而神聖的存在,郝正綱原本在朝中就已經權勢的了,若是再讓人知道國師見了他的女兒,只怕民間會傳得不像話。
而她雖說是個不受寵的,但好歹也算他的親生女兒,他若曉得國師想要見她,那勢必會各種猜忌,沒準又得鬧出什麼事情來,那可就麻煩了。
安紅豆看她面上沒什麼異常,這纔在心裏鬆了一口氣,繼而親自帶着人前往定安塔。
晴空中,萬里無雲,微微一絲風拂來帶過一陣涼意,湛藍的天空下赫然聳立的純白色高塔似是要直達雲霄,讓人一看便望而生敬。
隨着那抹高大的白色越來越近,明珠的心也跟着逐漸收緊。
安紅豆側目看了看她,見她臉上敬色一片,心中甚至欣慰,然一想到她是爲了什麼進去,安紅豆心裏就怎麼都踏實不起來。
兒子昨夜出宮前來找過她,雖說和平日裏沒什麼兩樣,該鬥嘴的還是鬥嘴,但到最後,兒子卻先鬆口了,目的就是爲了能讓她在他走的這段時間時不時去看看明珠,顧着她。
這種有了媳婦就忘了孃的人按理說她不應該慣着的,但一想到他去的地方,她的心就怎麼的狠不下來,只得將這話給答應了下來,心下不由得一嘆。
真是造孽啊,她怎麼就生了那麼一個不着調的,平時看他處理什麼事情都好好的啊?
咋一到這種男女感情的事情上他就總是出問題……
“娘娘,到了。”
眼看着已經到了定安塔下,紫鳶看自家主子還在沉思着什麼,不由得出聲提醒了一下。
安紅豆一個激靈,立馬收起心思看了看,而後準備親自上前去敲響塔門。
“吱呀……”
她的腳剛擡起,塔門處邊上的小門就響起了聲音,下一刻,一個摸樣約十八九歲的清秀童子便從裏面走了出來,行至兩人跟前行了一個禮。
“大人已在塔內等候多時,兩位請。”
微微彎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安紅豆扭頭對明珠安撫地點了點頭,率先往塔門處走去。明珠見狀忙跟上,紫鳶則在外候着。
越走近塔門,明珠便越漸地感覺到一股冷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帶着一股子清冷的香味,讓人的人似乎跟着安靜了起來。
進門後,入眼的是一個偌大的一層正廳,幾根銀白色的柱子位於廳中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有一個有五步石階的臺子,上方擺放着一張不知做什麼用的椅子,廳內再無其他擺件。
明珠不敢在心裏有所猜測,只放輕了腳步跟着前面的少年走。
上了狹窄的樓梯便迎來一陣更大的風,而這風一直跟着他們到了第七層。
本以爲會和先前看到的好幾層一樣,空蕩蕩的塔中走廊,純白色的雕花欄杆。
然此刻入眼的卻不再是先前所見,甚至連風都跟着沒了。
柔軟的地毯踩上去無聲無息,若有若無的薰香沁人心脾,少年將兩人往裏面引了引。
明珠這才發現這裏和人居住的屋子相差無幾,只擺件大多以銀白色爲主,就連腳下的地毯也是同樣的眼色,分明柔軟,卻給人一種不予親近的清冷之感。
屋中一個茶几,邊上幾個銀白色墊子,茶几上是精緻的茶具,底下正冒着青藍色的火苗溫煮着香茶,幾縷白色熱氣嫋嫋而上,在空氣中消散。
再過去,距離茶几不遠處便是一間屏風,上面仙鶴展翅,祥雲繚繞,看上去讓人肅然。
再就是兩個白瓷的大花瓶位於緊關的窗戶邊,邊上不知是何散落在地上,而對上花瓶的對面處放着一個……
嗯?這是……吊牀?
明珠眨了眨眼,然後立馬就把心裏的想法給否定了。
怎麼能是吊牀呢?國師可是個正經人,就算休息也不可能在吊牀上休息,那定然是閉目打坐凝神灌注專心致志聚精會神……
“來了。”淡淡的一聲響起,帶着一股子飄渺的味道。
明珠的心跟着一緊,立馬垂眸,然她的眼神還沒來得及從吊牀那個方向收回來,就見從她方纔因緊張而沒有仔細看的吊牀上坐起來一個人。
渾身的白色,與屋中的一切似是融爲了一體,甚至連那一頭長髮都是銀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