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以呢?
他們明明都已經說好以後和小崽子好好生活的,她怎麼可以說不和他在一起就不在一起。
想着,郎弘璃心裏就覺得有一口氣憋着,冷了臉對着明珠,“說什麼胡話?這種事是能隨便說的嗎?”
說完,也不再去看明珠,扭頭正欲對皇帝繼續說什麼,卻感覺到手被身邊的人給甩開了。
“皇上,殿下護着臣女,所以把什麼事都攬到自己身上,還請皇上不要將殿下的話當真,臣女真的……真的甘願受罰,即便不進宮也沒關係,只要……”
“閉嘴!”郎弘璃扭頭一吼,頭一次用這麼重的語氣跟身邊人說話。
明珠掛在眼眶上的淚珠經他這一吼滑落下來,郎弘璃看着難受,索性就不去看了,但也不知該說什麼,只面向皇帝,道:“父皇,您罰兒臣吧。”
明珠經他這一吼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也沒有再辯說什麼,只紅着眼眶看着他,心裏難受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安紅豆也沒想到兒子竟然自願捨去現在的位置,擔心皇帝真的腦子抽了應了他,忙扯了扯皇帝的衣服,癟嘴道:“皇上,你看他們,多可憐,你答應過我的……”
知曉皇帝陛下脾氣的她從定安塔一出來就給他做思想工作,皇帝當時看起來也沒怎麼生氣,而且還說了“好”,他應該不會反悔吧?
郎宸北挑眉看了一眼身邊的豆子,本就沒有什麼氣的他經她這一看,倒是來了氣。
“你就慣吧,”他氣呼呼地說,不滿於他的豆子一直想着兒子。
“看把他慣成什麼樣了,年紀輕輕不學好,自以爲是,把人姑娘害了不說,連孩子都這麼大了,若不是出了這等事,估計着以後他還會犯這麼愚蠢的錯。”
說完,氣哼哼地撇開視線不說話。
安紅豆知道他這是鬆口了,忙衝跪着的兩人眨了眨眼,然後把懷中小傢伙往皇帝跟前湊。
“皇上你看,之前你不是還說弘璃什麼時候也能給你抱了孫子麼?這不,孫兒都這麼大了,不是應該高興麼?你看他多可愛,皇上就不想玩玩?”
說罷,把小傢伙往他懷裏塞。
然小東西卻因爲眼前這個陌生的人對自家爹孃發了脾氣,正怕得慌,一看到皇帝的那張冷臉就忍不住發抖。
皇帝冷嗤一聲,“膽小的東西。”
伸手,口是心非地把小崽子給抱了過去,看崽子只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頓時就皺眉。
“這麼輕,是沒給他喫飯嗎?”
他滿臉不喜,拎着小東西的後頸在眼前晃,看得明珠心一縮,扭頭就往郎弘璃身上看去。
然後者卻是無動於衷,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明珠抿脣,懸着一顆心看着那正戳凜兒肚子的皇帝,手心有些涼。
對皇帝陛下很是瞭解的安紅豆一看這情形就知道皇帝是把這件事過了,於是趁熱打鐵拽了拽皇帝的衣裳,眼神示意他地上小兩口還跪着。
皇帝覺得小東西挺好玩,尤其他用那雙眼睛怯生生看着他的時候,他覺得比他家那兩個臭小子小的時候要讓他舒心的多,至少不會像那兩個小子這般大的時候就知道和他頂嘴。
心下冷哼,捏了小東西放在自己腿上,不滿道:“不想做太子?你說不想就不想啊?是嫌朕一日事情太少了,給朕找事麼?就知道兒女情長,奏摺那麼多,你看了麼?北方旱澇南方洪水,你想把朕累死麼?滾去給朕看奏摺去,大選前沒有把這些事情都處理了就別想抱女人!”
說完,起身就拎着小凜兒往內殿走,也不管後面跪着的兩年輕人什麼表情,一把拽住安紅豆就走人,也不管懷中的小傢伙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家爹孃。
“是,父皇,兒臣一定在明日之前把這些事都處理了。”
郎弘璃勾脣一笑,捏緊了明珠的手起身,好看的眼笑成了彎月。
明珠眼睜睜看着自家兒子被彆扭的皇帝陛下給帶走了,心裏卻是一點都不擔心了,擡眼看向太子殿下,後者也剛好看了過來,卻又是像想起了什麼似的。
他將手一甩,哼了一聲就轉身往外走。
“我要去勤政殿了,小肚子帶你回去,晚上不用等我。”
話說完,人也已經邁出了殿內的門檻,留下明珠在後面蹙緊了眉。
這是怎的了?怎麼又不高興了?
沒有多想,從內殿傳來的聲音讓明珠忙收了心思,好在這件事上誰都沒
跟着小肚子回了弘宸宮後明珠便喚出了竹青,得知郝明珍那邊沒有問題後也稍微放了心。
太子殿下不在,她對宮裏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所以等竹青走後她便讓小肚子帶她在弘宸宮轉悠。
……
“小姐,你還好嗎?”
下午時分,竹青早就回了明珠苑,但見由郝明珍假扮的明珠從起牀後便窩在裏屋裏,時而臉紅時而羞澀一笑,於是故意上前去問。
郝明珍還沉浸在一個時辰前的美好回憶中,心裏正高興得緊,被竹青一問,渾身一個激靈,因着不喜明珠苑的人,所以一看竹青臉上的笑就斂起來了。
只淡淡地“嗯”了一聲後就沒有再說話,竹青見狀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自是也不想和她多說話,畢竟兩日後就是大日子,這個時候也沒必要去節外生枝。
所以竹青在說完一些讓郝明珍安心的話後就藉口還有事要做出去了。
竹青剛走,雲鎖就從開着的窗戶縱身跳了進來,郝明珍恢復了往日的淡淡神情,“何事?”
雲鎖上前,低聲道:“老爺請小姐過去。”
郝明珍聞言挑了挑眉,沒有多問,尋了個藉口就只帶着花椒往東苑去。
“小姐,你說將軍這回找你會爲了什麼事啊?”路上,花椒不解地眨眼看着前面的人,如是問道。
郝明珍心裏正尋思着這事,針對花椒的問題看了她一眼,道:“去了就知道了。”
花椒看她臉色不怎麼好,也就沒有再多問,到了東苑後郝明珍讓花椒在外候着,自己則直接去了郝正綱的書房。
“爹。”進屋後,郝明珍喊了一聲。
郝正綱聞言擡眼看向她,在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後皺了皺眉,說:“人你安排到哪了?”
不想多看這張臉,郝正綱問完話就低了頭繼續手中的丹青。
郝明珍猜不透他現在心裏的想法,如往常那樣尋了位置坐下,然後把安置“明珠”的地方給他說了,郝正綱聽了抿緊了脣。
郝明珍沉默了會兒問:“爹您找我可是有什麼事需要女兒去做?”
郝正綱剛好把手中的畫幅完成,聽聞她問起後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坐下。
“看來你今日心情不錯。”
一句答非所問讓郝明珍瞬間有些不自在,沒有搭話。
郝正綱也沒去追究,沉吟了片刻後道:“江南私鹽事件已經鬧大了,你找個時間,去把周方清解決掉。”
周方清是江南巡撫,當初在江南那一帶的動作他便是知情的,現下他手中握着的證據雖不足以對他構成威脅,但這個人他實在膈應得慌。
郝明珍多少猜到他的心思,頷首應了一聲,隨即就聽郝正綱說:“兒女情長只會壞事,大興和鞍國邊境額爾金已經做好了準備,你進宮後做事要懂得審時度勢,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他邊說,邊用那雙深邃的眸子看着郝明珍,生硬的脣抿得緊緊的,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郝明珍知道他指的什麼,垂了垂眸後點頭,“女兒明白。”
手裏的衣袖捏得有些緊,郝正綱裝作沒看到她情緒的泄露,嘆了聲氣後說:“關於明珠……”
郝明珍猛地擡眼看向他。
郝正綱撇開了視線,盯着桌上的畫幅,好半晌才道:“兩日之後,待你進宮後便把人送去她該去的地方吧。”
本以爲自己已經忘記了那個女人的樣子,沒想到今日倒還是能畫出來。
閉眼,想起當年的情形,郝正綱心頭就跟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
本以爲她是個普通的農女,性情淳樸天生善良,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他的心,誰知她卻是……
罷了,一切都過去了,爲了以後不必要的麻煩,他們的女兒,留不得。
郝明珍不知道那坐着的人此時在想些什麼,但聽他說要將郝明珠送去該去的地方,郝明珍心裏頓時就暗自勾起了脣。
因爲她知道,這個“該去的地方”也是她準備將那個冒牌貨送去的地方。
想到兩日之後的事,郝明珍心裏隱隱有些雀躍。
郝正綱斜眼看了她一眼,卻是沒有再說話,繼而將人打發了下去。
待門關上後,看着那畫中溫婉美麗的女子,指尖撫過那熟悉的眉梢,眼眶有些熱,指尖也有些顫抖。
“吟風,對不起……”
我終究是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