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死的郎弘璃,一會兒見到了一定要好好找他算賬,好好的皇城弄那種東西做什麼?他就不怕扎的是他自己麼?還灌注那麼深厚的內力,整誰呢?
要不是他去了弘宸宮一趟發現那裏沒人才往這兒來的,以爲他願意來他女人這兒來似的。
還整得雙腳的傷,讓他明兒個怎麼去恭南王府?
越想,百里蒼的臉色就越沉,大有跟鍋底媲美的趨勢。
郎弘璃打着小肚子過來,一進門看到的就是大皇子那捏得緊緊的鐵拳,還有那擡起雙腳正在讓自己屬下給拔瓷渣子的樣子,一個沒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百里蒼,你……你……”
太好笑了,他還說他讓人撒的那些瓷渣子一直沒派上用途了,沒想到第一個竟然會是這遠道而來的客人。
百里蒼本就在氣頭上,這會兒又見郎弘璃這等毫不掩飾的嘲笑,他的下顎繃得越漸得緊。
冷哼一聲,面無表情道:“還真是沒想到,原來這就是大興的待客之道,本皇子還真是領教了。”
此時的百里蒼大爺壓根就忘了是他自己非得在晚上來個夜闖皇宮,這才落得這般田地。
郎弘璃纔不管他這麼多,他的話對他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反而讓他笑得更歡了。
之後好不容易停下笑,郎弘璃開口就不留情地指出百里蒼話中的語病。
“好好的大門不走,堂堂北疆大皇子偏偏要做這偷雞摸狗的行爲,腳被扎傷,怪本殿咯?”
他悠哉悠哉地坐到位置上,屁股一沾到椅子上就大爺似的翹起了二郎腿,模樣實在欠揍得很。
百里蒼氣得額角青筋暴起,放在扶手上的兩隻手握得死死的,就恨不得朝那張臉打去。
奶牛在這個時候完成了他的拔瓷渣子任務,“皇子,好了。”
他的話成功拉回了百里蒼的理智,冷冷地看了奶牛一眼後便想着把腳放下來。
不想腳纔剛沾地,就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疼,讓百里蒼倒吸一口冷氣。
郎弘璃想笑來着,但終究還是有一點良知,讓小肚子去取了止疼止血的藥來。
百里蒼看他還算有點良心,心裏這才舒服了些,沒有再針對這件事說什麼。
只是接下來說話的表情一直都冷着,看着奶牛心驚膽戰,生怕他這樣會把這個陰晴不定的大興太子給惹得不高興。
但顯然郎弘璃纔不是那種輕易就計較的人,何況雖說百里蒼十年都不曾來大興,但兩人卻一直保持着通信。
且百里蒼可是太子殿下心目中堂妹夫的最佳人選,他怎麼可能跟他置氣。
於是撇開百里蒼那張冷冷的臉,兩人之間還算得談得來。
郎弘璃的視線先是將百里蒼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連連嘖聲:“沒想到,十年不見你竟然長成了一頭熊,你是喫什麼的?告訴本殿讓本殿也長長。”
百里蒼剛剛忍下去的怒火又被挑了起來,面上繃得緊緊的,他咧嘴就是冷笑。
“那還真是對不住了,讓殿下你跟一頭熊說話。”
北疆人個個兒都身強力壯,雖他的確是比常人高大了些,但還不至於像熊吧?
他以爲每個人都跟他一樣,長得跟女人似的。
當然,後面這句話百里蒼是不會當着人面說出來的,畢竟他清楚,對於這位太子來說,長相可是他最忌諱的地方。
郎弘璃自然不知百里蒼心裏在想什麼,只看他始終繃着一張臉,撇了撇嘴說:“好了好了,本殿不過就是開個玩笑罷了,瞧你當真的,以前也不見你這麼小心眼兒。”
說罷,還露出一臉嫌棄的樣子。
得,剛剛是熊,現在是小心眼兒,牛奶覺得這要是換做別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百里蒼覺得自己跟這個太子好像真的不對盤,十年前跟父王來的時候也是,這太子老是起壞心眼,天天嚷嚷着喊他“大個子”,現在直接成熊了。
很好,非常好,簡直好到了極點!
把他沒辦法,他總把那小妮子有辦法吧?聽說太子可是很寵那個妹妹的,那明兒他就去欺負那個小不點兒!
想罷,百里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郎弘璃,道:“那還真是對不住了,不是每個人都跟殿下您一樣能容納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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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郎弘璃自然聽出了他話裏明顯的諷刺意味,但他並不在乎。
百里蒼驍勇善戰,在北疆被人們稱爲“戰神”,這當然不全然跟他打了多少勝仗有關,畢竟這天下除了北疆跟鞍國就是大興,哪有那麼多的戰事讓他來打。
因着是突襲,北疆守衛猝不及防,正是慌亂,恰巧遇上素有晚間狩獵愛好的百里蒼。
當時鞍國派遣兵力三萬,渡過大興最底部的饒河進入北疆,然北疆所有兵力加起來都沒有三萬,如何能對抗鞍國派出來的三萬精兵。
眼見着就要敗北失城,北疆大皇子抵達,憑着過人的帶兵能力退敵三萬,並憑一己之力退敵軍一萬有餘,從此以後北疆大皇子就成了北疆人信奉的戰神。
如今正是因爲百里蒼的存在,鞍國才從那以後一直都未對北疆再動過手,不過這並不表示鞍國就放棄了對北疆的攻勢。
因爲,北疆首領一族,包括初代百姓,原先可都是隸屬於鞍國的。
“本殿以爲,你會晚兩日再到,”郎弘璃收斂了吊兒郎當的模樣,說起正事。
百里蒼本就對人對事冷淡,這會兒自然也不會再去計較自己的腳被扎這件事。
“在皇城也無事,不若早些來,如何?那沉靳可還再給你寫信?”
沉靳同郎弘璃之間的事百里蒼知道,那會兒還是在十年前他第一次來大興時曉得的。
當時他見着天上的雄鷹生了將其打落的念頭,於是便隨意撿起花壇中一顆石子朝其擲去將其打落,發現了上面的書信。
本無意偷窺,但那無知的女娃兒卻從他手中將那書信給搶了過去,這才讓他得知了鞍國國主竟對大興太子存着那樣不入流的心思。
當時就爲這事兒,他跟太子大打出手,結果兩敗俱傷,而那太子,最後因知道他們百里一族是從鞍國出逃的,便將他同鞍國國主的事一併告訴了他。
他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這個表面看上去活潑開朗無憂無慮的少年,內心揹負着旁人所不知的隱忍,也是從那時開始,他願意交他這個朋友。
提及自己前二十二年的污點,郎弘璃渾身都散發出了一股戾氣,屋中的花瓶桌椅跟隨着他的動氣而搖晃。
百里蒼見狀也就沒有多問,只道:“你應該知道沉靳不好對付,如今你這邊的形勢並未穩定,怕是不好出兵。”
另外一半虎符還在郝正綱手裏,沒能拿到,出不動那八十萬大軍。
將士聽令行事,虎符於將士而言,是比聖旨要更有作用的存在。
“此番叫你前來,便是來商議此事的,”郎弘璃收了身上的怒意,看着百里蒼。
“北疆從鞍國分離出來已經二十多年,你百里家族的那老一批的將領好些都已離世,如今主戰主和分爲兩派,主和佔多數,你要打算如何堵住那些人的嘴?”
鞍國皇室,邪靈豹族,千年前於風嶺而下,在大興東北方棲居,天生的邪獸一族,同上古四大凶獸沾親帶故,也正是因爲吸收了過多的兇獸之氣才變得越發的殘暴。
然他們擁有變幻人形的能力,之所以會表面同人類相處,不是真的想爲了人類好,而是因爲潛伏在人羣中好滿足他們嗜血的本性。
他們擅隱忍口腹之慾,不會在城中大肆屠殺,即便是咬死自己的百姓也不會讓人人察覺是他們所爲,因爲他們雖嗜血,卻有着更加長遠的目光。
他們把自己國家的百姓保護得很好,除去正常自己死亡或因自然災害和病痛死亡的,他們能在一年中只咬死那麼五六個人,第二年甚至不會出手。
起初郎弘璃也不知這是爲何,最後在因那件事後同暗中調查之下才明白過來。
他們要的不是短時間的口糧,他們要的是長期甚至永久的,鞍國建國千年,雖比不得大興,但他們的百姓卻是個個身強力壯,無論男女老少,都是能拿起武器戰鬥的。
這纔是讓大興遲遲不能與鞍國動手的最重要原因,豹族人道貌岸然,將百姓們收服得妥妥帖帖,他們上戰場的不是那些士兵佔多數,而是無知而又勇猛的百姓佔多數。
人類有時候的確可惡,但好人卻也佔多數,他們不過是被豹族矇蔽了雙眼。
無辜之人沒有慘死的道理,聖雪是瑞獸,神獸,除去少數的嗜血殘忍外,他們是善良的,即便是那些性情陰鶩的,卻也不會真的隨意將人類如何。
所以他們纔會顧及,所以纔會將戰事一直延續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