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咳嗽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
燕楚一再也不能裝傻了，立刻站起來，小心的走到承惠帝身邊，遞上了一杯溫水，道：“陛下，可否要叫太醫進來啊？”
至於其他的，一個字都不肯多說。就好像，她一個字也沒有聽到一樣。
承惠帝接過杯子，慢慢的喝了兩口溫水，纔好了一些，慢慢的壓住了咳嗽。
之後，承惠帝才道：“無妨，不用叫太醫。”
他往後一靠，看着低眉順眼的燕楚一，忽然問道：“錦陽啊，你覺得金貴妃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其一，我不知道真假。其二，就算太后娘娘在進宮之前真的和金貴妃的父親兩情相悅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吧？”燕楚一奓着膽子說道。
“這太后娘娘又不是一開始就是內定的進宮人選，所以在年少的時候對一個少年有過朦朧的好感，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等到進宮之後，太后娘娘循規蹈矩，從無半分差錯……所以，陛下何必因爲金貴妃不知真假，並無大錯的事情而生氣呢？”
衆人拼命的低頭，降低存在感，都覺得燕楚一莫不是瘋了？
就連太后的是非，都敢插嘴言說一二？
可承惠帝卻並無任何不滿，反而點點頭：“你說的對，這都是母后進宮之前的事情，就算是真的。少年慕艾也是常事，發乎情而止乎禮，那便沒有任何的錯。”
說實話，一開始承惠帝的心裏的確聽了很不舒服。
因爲他的確知道太后並不喜歡先帝，甚至身邊還藏着一樣東西，經常會自己偷偷拿出來看。
以前他都覺得不舒服，可現在聽了燕楚一的話，他忽然覺得這也不算什麼。
“陛下，您可真是大度啊，無論是老孃綠了你爹，還是你心愛的小妾綠了你，你都不在乎。”
金貴妃極盡嘲諷，就是想要激起承惠帝的怒火來，好看到承惠帝痛苦的樣子。
可是承惠帝又不是尋常人，既然知道金貴妃的目的了，自然也就不會在乎了，動心忍性還是很厲害的。
這讓金貴妃很不爽，但到了最後，她還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了，因爲——
“以爲她是白月光，是無比聖潔的白蓮花嗎？我的陛下，我的姐姐纔是最能算計的那一個！”
原來太后早在先帝爲承惠帝定下這個兒媳婦的時候，就不滿意了。
沒有其他的原因，就是因爲覺得皇后出身太高，人又太過優秀，這樣的人自己沒有辦法掌控。若是再得了兒子的喜歡，那她怎麼般？豈不是還得聽兒媳婦說話？
於是她就派人找到金貴妃的父親，也就是自己當初私下定了終身的那個男人，讓他培養自己的女兒，承諾會讓他的女兒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若是培養的好，成爲皇后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這樣的好事，金父怎麼可能會拒絕呢？於是便從小給自己的大女兒灌輸這樣的理念。通過太后，知道承惠帝的喜好和習慣，然後延請名家教導女兒……
太后也能忍，一直到承惠帝和皇后出了問題，才叫金貴妃入宮的。
也的確如他們期待的那樣，一點點的讓承惠帝沉淪了。
只是可惜，前金貴妃心有所屬。後來更是和那個男人有了孩子！這樣的事情被家裏人知道了，怎麼能夠容忍呢？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被人知道了，金家會頃刻間被滅族的。
所以最後金家決定，殺了前金貴妃，並沒有可以的去栽贓皇后。
但就是這樣沒有明顯的證據，更讓承惠帝懷疑。當年也的的確確真切的懷疑過是不是皇后做的。
“至於我，呵呵……本來我都要嫁人了，可就是因爲那個蠢貨居然給你這個皇帝帶了綠帽子，搞成這幅局面。無論是太后還是我爹，都不肯放棄後宮這條路子了，所以他們就逼我，把我送進了後宮！這裏對我而言，難道不是監牢嗎？”
金貴妃吼道，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進宮的，因爲從她有記憶開始，就看到姐姐爲了入宮而刻意的去學習，去模仿……痛苦的很。
而她，不想做那樣的人，她想要做自己。
也許是因爲姐姐入了宮做了貴妃吧，家裏人反倒對她沒有什麼約束了。
再加上她樣樣不如姐姐，所以家裏人便從來沒有對她動過什麼念頭。哪怕後來她喜歡上的，只是一個小官的兒子，但是父親也同意了。
“還是太后說，陛下您會猜忌皇后，就是皇后出身太好，還有一個做廣平王妃的姐姐。所以我的話，嫁的低一些，不起眼，就更好。這樣一對比，陛下您就會更加喜歡我姐姐了。說到這，我還得謝謝她，要不然我爹怎麼會不利用我的親事呢？”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那個蠢貨居然這麼蠢，居然還想生下這個孩子！沒辦法，最後只能連她一起殺了！而我……”
金貴妃說着手就放到了肚子上，淚水成串的落下，神色絕望：“我那個時候都和他定親了，過兩個月就要成親了，所以沒了顧忌……等到那個蠢貨死，要我入宮的時候，我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還有二十幾天就成親了！”
想起當初，金貴妃的眼裏都是恨！
“爲了讓我入宮，他們抓起了他，威脅我！還打掉了我的孩子，送我入宮！日後更是以他威脅我，要我這樣做那樣做，活的和傀儡一樣！”
“可，可是……”金貴妃眼神迷離，又哭又笑，“我才知道，原來他早就死了。他不願成爲威脅我的籌碼，束縛我去做我不喜歡的事情，所以他……他就自盡了！”
“他早就死了，死了！都化成一捧黃土了！他們居然還騙我，騙我！”
金貴妃彷彿瘋了一樣哈哈大笑：“他們毀了我一生，還殺了他！那我就讓他們得到報應！所以我要殺了你，這樣我爹我娘所有毀了我的人都會得到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