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一嘆了一口氣：“陽陽，之前那個魯大師的建議，你真的不考慮嗎？”
這孩子的繪畫天分，真的是太高了。
還在京城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陽陽的在家裏隨意塗鴉的話傳了出去，就被國畫大師魯大師看中了，想要收爲關門弟子。
還直言，說有陽陽，足以引領國畫未來三十年的風向！
只是那個時候，正好承惠帝的詔令下來，韓焱烯被派到了邊城鎮守邊境，而燕楚一自然是跟了過來，兩個孩子也被帶了過來。
當時燕楚一還想過，要不要將陽陽留在京城，畢竟有廣平王府和大將軍府的人在，肯定會有人照顧陽陽的。
可陽陽卻是拒絕了。
當時陽陽很認真的說：“娘，我沒什麼出息，沒什麼志向，只是想守着你和爹還有妹妹，一家人快快樂樂高高興興的，就足夠了。”
而如今
——
“娘，對於我來說，現在的生活，纔是最幸福的。”陽陽說的很隨意，可燕楚一知道這個孩子有多執拗。
這孩子，彷彿對什麼都很平淡，就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他真正在意的事情。
哪怕他對繪畫這般有天分，有事沒事的就喜歡自己塗鴉，本以爲他對繪畫是有熱忱的，可是現在看來……
這孩子啊，有一顆敏感而內向的心。
“你啊，娘是怕你後悔，畢竟這種機會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
“我人生中最大的機會，我已經抓住了，所以不會有什麼可後悔的。”
陽陽也不過才五歲而已，說話卻是老氣橫秋的，一派大人的作風。明明小時候還是很活潑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這樣了……
想起一件事來，燕楚一決定和陽陽說清楚。
“陽陽，你的親孃，刑滿釋放要被送回京城了。你想不想見她……”
“我不想。”
陽陽不等燕楚一把話說完，就果斷的搖頭拒絕了，小孩子身體蹦的緊緊地，說的很認真：“娘，我想保持對我生母一些美好的想象，我不想讓別人來破壞這份美好。”
哪怕，那個人是他親孃，也是一樣的。
看着陽陽有些急切，有些緊張的樣子，燕楚一無比心疼，走過去蹲下，摸了摸小小少年的腦袋，神色溫柔且溫暖：“嗯，娘幫你一起守住這份美好，好不好？”
其實她的內心裏，也是不想讓陽陽和秦昭雪接觸的。
孩子還小，就算再早熟，畢竟年紀擺在這裏呢，若是和秦昭雪接觸了，又是親孃，怕是會受到干擾。
現在的陽陽就是一張白紙，她不允許任何人在上面隨意的塗鴉。
陽陽的人生，就只能他自己來塗抹！
“還有我呀！”
暖暖雖然不知道在幹什麼，說什麼，卻擠到兩個人中間，拍着小胸脯，露出米粒一般的牙齒來，呵呵的笑着：“我要，哥哥！”
陽陽低頭，視線觸及到暖暖，是一片的溫柔，那是他最溫柔的時候。
陽陽在心裏發誓，要用生命來保護暖暖！
燕楚一頭疼的很，這小丫頭，簡直就要上天了！
“但是哥哥，喜歡我！”想了想，暖暖小嘴巴里又蹦出一個，“更”字來了。
氣的燕楚一直翻白眼。
她是真的覺得，這是給自己生了一個小情敵小祖宗，反倒是成全了陽陽和韓焱烯了！
一個女兒控，一個沒控！
“略略略！”暖暖古靈精怪的，扮個鬼臉來氣燕楚一。
陽陽寵溺的看着暖暖，還護犢子一般的將妹妹拉到自己身後來，和燕楚一解釋：“娘別和妹妹生氣。”
燕楚一：！！！
瞧瞧！她這還沒說話呢！
“哼！陽陽，如果有一天我和暖暖一起掉進水裏了，你救誰？”燕楚一一點都不客氣的拋出了千古難題。
只不過從媳婦和娘，變成了媳婦和妹妹了。
陽陽一臉錯愕，這是什麼問題？
燕楚一又催了一遍，陽陽才淡定的說道：“不可能的，我和爹不會讓娘和妹妹一起掉進水裏的，而且有保護的人在，不用擔心這點的。”
燕楚一眼角抽了抽。
真是誰養的就像誰啊，陽陽的回答和韓焱烯真的是相差無幾！
燕楚一不死心的追問道：“就是沒有任何人跟着，就只有你和我還有暖暖，我和暖暖同時掉進水裏，你救誰？”
陽陽皺眉，表示有些不適應這樣的追問。
這算是什麼問題啊？
看着陽陽爲難的樣子，燕楚一於心不忍，便想着算了，誰知道陽陽思考了一下之後，很肯定的回答：“我都要救。”
“都救下來萬一不可能呢？”
“娘你這種假設的情況都有可能出現的話，那爲什麼我說的可能就不可能了呢？”
燕楚一差點被這一串的可能不可能的給繞暈了。
雨竹在那看着笑：“夫人，你可真是的。”
陽陽笑的燦爛，一把抱起了暖暖，笑着說：“娘，我帶暖暖去田地裏面看看去啦！”
“去吧去吧。”
燕楚一是沒有什麼老母親心的，只覺得陽陽把這小祖宗抱走了，自己就能消停一會，也挺好的。
燕楚一坐在那，喫着東西，看着兄妹兩個在那玩的開心，心裏也很放鬆。
這裏雖然遠不如京城大氣，更不如月陽城府繁華，但是別有一番滋味。
那是一種歷史沉澱下來的厚重和樸實，千百年來默默地爲大信境內的百姓守候着。
而且這樣百姓大多樸實無華，看慣了虛假的繁華，面對這樣的大開大合的景色，倒也覺得很不錯。
“夫人，最近府裏有人嚼舌根子。”
“什麼話？”
“說大少爺並不是您和將軍親生的，還這麼親近小姐，一點也不避嫌，是別有居心！”
燕楚一如玉如琢的臉上頓時就染上了怒色：“真是賤者見賤啊！凡是說過的傳過這樣話的，統統給我發賣了！還有好好敲打敲打，但凡敢再說半個字這樣的話，我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