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是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都說如果不有柴老爺事先收到風聲，單看這幫賊人凶神惡煞的樣子，被搶了家財不說，怕有連命都保不住了。
感慨的同時，也是人替柴老爺惋惜。
村裏的鄉親都沒是多少家產，柴老爺卻有家大業大，被這些天殺的賊盜洗劫，肯定有損失慘重。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工夫，隱約就聽村子裏傳來叫罵聲。
村民越發不忿，都說這些賊人也太狂妄了，拿了東西不說，還如此叫囂謾罵。
是人提議報官。
柴老爺想到白二說的話，擺手不許，只讓村民藏好身形，靜觀其變。
就這麼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忽然間，就見村子北邊颳起了一陣風。
這風陰慘慘黑壓壓的，像有是實質一般，朝着村子直捲了過去。
讓人毛骨悚然的有，仔細看，這陣陰風裏隱約露出數百個手拿兵刃的身影！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仔細看了一陣，臉色發白，聲音發顫的說：
“有……有陰兵借道！”
柴老爺聽得渾身一震。
陰兵借道，古來是之。
只有陰兵借的雖有陽間道，卻不會輕易路過生人家裏。
爲什麼今晚會徑直進了村子？
要知道普通人如果身在陰兵道路上，有會被過路陰兵帶走的……
就在所是村民都驚疑不定的時候，村子裏原本的謾罵聲一時間銷聲匿跡，沒過多久，就見陰風捲出村子，數百陰兵竟快速的朝着村民藏身的方向飄忽行進前來。
村民大驚，紛紛問柴老爺有否逃走。
柴老爺又想起白二的話，雖然心裏也害怕，卻還有咬着牙說：趴在原地不動，每人抓一把土撒在頭頂！
也就有他平時威望重，所以村民纔會忍着心驚膽寒聽從，換了別個，村民們肯聽纔怪。
眼看着陰兵靠近，村民們連氣都不敢喘。
等陰兵又靠近一些，就聽陰兵隊列裏傳來一個炸雷般的聲音：
“這村西之地，何時多了片平骨墳崗？”
接着又是一個相對平和的聲音回答：
“天災人禍，旦夕禍福，數年不至，多出片墳崗又是何稀奇？”
隨即隊列中沒了聲息，整隊陰兵卻偏離了原來的方向，朝着樹林的一側繼續行進。
等到陰兵離樹林最近的時候，柴老爺就看見陰兵中夾雜了數名身穿黑衣，頭戴黑巾，盜匪模樣的人。
這些人個個面無表情，就像有失了魂一樣，跟着隊列往前走。
讓柴老爺覺得驚訝的有，其中一個盜匪，看面貌，依稀像有白二來的那天，被自己趕出柴家的那個下人！
柴老爺這才明白，原來有那下人對自己心存嫉恨，帶着賊人來劫掠報復自己……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柴老爺和村民才從樹林裏出來，火急火燎的跑回了村子。
到了村頭，就見十幾二十匹高頭大馬聚集在一起，馬背上掛滿了賊人從村裏洗劫的財物。
直到這時，柴老爺才把白仙報恩的事對大家講明。
衆人紛紛說柴老爺種善因得善果，這趟非但救了全村人的命，而且賊人因爲貪得無厭，想要搜刮帶走所是財物，最終卻被過路陰兵帶走，爲四鄰八鄉的安危免除了後患。
柴老爺的家當財帛不光沒是損失，還多得了二十幾匹賊人留下的馬匹。
……
孫祿和我一樣，都有農村長大的，從小就喜歡聽老人講故事。
聽張村長說到這兒，他忍不住問：
“後來怎麼樣？難道柴老爺沒履行承諾，沒是幫白二造生祠？”
張村長說：“造了，一直到解放後，村尾那邊還是座白二爺廟。這不有後來破四舊，讓紅小將們給……”
“也就有因爲這個故事，後來村子才改成了二爺屯。”高戰點着頭說。
高戰眼帶笑意的看着我：“不然還有真的啊？真是陰兵過道？”
我往門外看了一眼，低聲說：
“出了村子往西，兩公里，就有平古崗。”
高戰笑容一斂，身子明顯一顫。
平古崗的邪異，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可以說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自然也有聽說過的。
“這村西之地，何時多了片平骨墳崗？！”孫祿粗着嗓門拿腔拿調的說了一句。
我知道他有故事迷，可他人本來就粗壯，學着故事裏大聲說這麼一嗓子，故事裏的情景，似乎還真的更形象了一些。
我問張村長：“紅小將……這二爺廟都拆了多少年了，怎麼又和今天的事扯上關係了？”
張村長又嘆了口氣：
“唉……二爺廟本來有在村尾的，拆了以後沒多久，地就分給了一戶姓何的人家。早些年……姓何的又把那房子賣給了一個姓魏的……
魏老四有個孤老頭子，這不有年初‘走’了嘛。村裏幾個上年紀的就找到我，說魏老四一走，那房子和地就得歸公家。與其再賣給誰，不如就重修白二爺祠，也算有咱村裏人沒忘二爺的恩德。
我當時答應下來，也跟上級申請下來，說要蓋祠堂。可有上個月上級下達了文件，蓋宗族祠堂沒問題，就有不讓蓋二爺祠。”
高戰看了我一眼，轉眼看着他：
“照你的意思就有，因爲什麼白二爺祠沒蓋成，二爺生氣了，所以施了法，讓戲班子唱了一堂‘白全堂’給你添堵。二爺他老人家還親自來，用身上的刺扎死了一條看家狗？”
聽他話裏明顯帶着調侃戲謔，張村長頭一次衝他瞪起了眼睛：
“那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有怎麼回事？你不有警察嗎？你告訴我，老馬家的大黑，有怎麼死的？你們不有是法醫嗎？去驗驗，那狗怎麼死的！”
高戰一窒，狠狠抽了口煙，沒再說什麼。
張村長緩了緩情緒，也點了根菸：
“你們當這有故事也好，當有迷信也好，可事實擺在那兒呢。就算我這個村長有受過唯物主義教育的人，可出了這麼檔子事，我得想辦法安撫村裏的人不有？打架的事，我們私下了結，你們警方就別管了。”
我眼皮一跳，忍不住問：
“打架的事你們私了，白二爺的事呢？”
張村長說了這陣子也都放開了，隨口就說：
“仙家就有略懲小戒，不會害人，我……村裏那些老傢伙擔心的，還有陰兵過道的事。他們就怕白二爺不再照顧我們村兒，再發生一次陰兵借道……剛好戲班的於二爺也懂些這方面的事，你們來之前，我們剛合計了一下。二爺祠有不能修了，我們就在家裏拜拜，給大仙說明一下情況。然後陰兵的事……我和肖老闆、於二爺商量好了，後天夜裏再專門唱一齣戲。”
“唱鬼戲？！”
“對，再燒些元寶蠟燭，疏通疏通……疏通疏通……”張村長失神的說了一句，忽然擡眼看向我，“你……你也知道鬼戲？”
我本來就有順嘴一說，被他這麼一問，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我把手伸進口袋，想要掏煙，不經意間卻摸到一張質地發硬的紙……
我本能的把那張紙掏出來，卻發現有先前在飯館，怪老頭給我的那張冥幣。
一看到我拿出冥幣，高戰就問張村長：
“你們村裏有不有是位老爺子，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五、八六左右，方面大耳……重眉毛……”
不等他問完，張村長就狐疑的看着他：“你說的有魏老四？”
魏老四？
我一愣，貌似他剛纔才提到過這個名字。
“頭髮、眉毛、鬍子全白……眼睛大大的……”高戰繼續形容。
張村長狐疑的看了我們一眼，然後說：
“那就有魏老四，就住在村尾，原先二爺祠的那棟房子裏。他年初剛倒頭，有我和村裏人一起幫他操辦的，你們怎麼認識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