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與姜雲凡商量。
而是在以他心中重要的人逼他就範。
讓他獻身，挽救三聖宗。
此時，姜雲凡已經沒有退路了。
自已的命與師公的命，他只能選一個，且所有人都在逼他選一個。
選自己，他活着，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
選師公，他就要放棄生命。
那爹孃怎麼辦？
妹妹怎麼辦？
青鸞，又怎麼辦？
姜雲凡的心，在掙扎着。
劇烈的掙扎着。
他不止一次看向棋聖，但是卻始終沒有得到過任何的迴應。
那怕是拒絕，都沒有。
姜雲凡死心了。
對於棋聖死心了。
他與師公的交情在宗門面前，一文不值。
姜雲凡深吸一口氣。
看着眼前的所有人，沒一人的眼中都是帶着冷漠，包括棋聖一脈的人。
看他，都像是在看罪魁禍首一般。
彷彿，他真的是三聖宗的罪人一般。
是他，給三聖宗帶來了災難。
是他，讓白流風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是他，一手毀了流風殿。
甚至，拖承澤殿下水，被三聖宗孤立，就算是他真的走出三聖宗，那流風殿與承澤殿也將在三聖宗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不再付往日輝煌。
姜雲凡想笑。
他，是罪人？
是嗎？
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爲的。
但是，他不是。
神葬之地，是上古神祇隕落之地，乃上界天天驕試煉修行之地。
其中，機緣無數，傳承萬千。
但是，試煉，就是磨礪。
諸天驕中，誰敢說沒有在神葬之地中殺過人？
誰敢？
且不說他們給自己扣上的帽子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怎麼了？
神葬之地，本就是諸天驕爭鋒之地。
死傷在所難免。
怕死？
怕死就別讓他們去啊！
前往神葬之地的天驕誰不是爲了九死一生，誰不是在地獄門口求機緣？
難道只有別人家的弟子死沒事。
你們的弟子死了就不行？
人命，原來不是平等的？
姜雲凡在內心之中瘋狂咆哮着。
但是，他在剋制。
他需要想辦法，想到一個能讓自己活命，一個能救師公的辦法。
他不想死。
也不想讓師公與幾位殿侍死。
畫聖等人看着姜雲凡，他們不急，靜靜的等待姜雲凡的回答。
良久。
姜雲凡擡起頭。
星辰一般的眸子之中閃動萬千光彩。
“我想先去看看我師公，在做決定。”姜雲凡開口：“可否？”
畫聖點了點頭。
“帶他去渾天典獄見白流風。”
有殿侍起身，帶着姜雲凡離開了棋山。
在姜雲凡轉身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有人在嘆息。
是棋聖。
“對不起，不是我不保你，是大勢所趨。”
姜雲凡的耳邊，響起一道聲音。
是棋聖在對他說話。
他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出了棋山宮殿。
說實話，他不怨棋聖。
畢竟，他是一宗之主，他身上揹負的整個宗門，姜雲凡雖然覺得自己天資非凡，但是也有自知之明，沒有拿自己與一宗底蘊相比。
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選擇。
他尊重。
而他，也有他自己的選擇。
他隨着殿侍，前往鎮壓白流風的地方，三聖宗鎮壓罪犯的地方。
&nbs
p; 渾天典獄。
那是一座切割虛空而開創的空間。
其中有無盡的鎮壓力量。
而白流風便是如此。
他就在其中。
三位宗主欽點，判詞是以下犯上，謀逆宗門。
姜雲凡雙臂青筋暴起。
他自然是到這個判詞的不公平。
他的身上有玄光護罩護體，隨着殿侍走入渾天典獄之中，這裏有的鎮壓着強橫妖獸，有的鎮壓這宗門逆徒，剩下的都是累累白骨，因爲，在這裏的人，百分之九十都無法承受，選擇死去。
姜雲凡隨着殿侍一路前行，走到了渾天典獄的盡頭。
那是一個單獨的房間。
白流風就在其中。
原本姜雲凡沒有以爲師公會受到刑罰的。
但是，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
他怔住了。
雙眼猩紅，渾身顫抖。
眼淚瞬間滑落。
在這一道典獄之中，白流風被吊在兩道重天的盤龍銅柱之上。
吊着他的是穿透了他琵琶骨的鎖鏈。
鮮血一囧凝固。
肩胛骨已經潰爛。
白流風低着頭，髮絲凌亂，一襲白衣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他的雙臂雙腿的筋被洞穿，雖然未被斬斷，但是卻被一條條的鎖鏈拴着，分別掛在盤在銅柱上的龍爪前。
腳下，頭頂是寒冰之氣，腳下是無盡烈焰。
姜雲凡心中，有無盡怒火，沖天而起。
師公，竟然被如此對待。
“噗通！”
姜雲凡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熱淚盈眶，心痛不已。
“師公，凡兒回來了，是凡兒連累了師公。”姜雲凡重重叩頭。
頓時，被鎮壓的白流風猛然擡頭。
看着姜雲凡，他失去神采的眸子瘋狂閃動着。
他眼中帶着不忍。
手腳因爲掙扎而劇痛，讓他喉嚨中發出低吼聲。
原本凝固的鮮血，也瞬間低落。
“你不該回來啊...”
“不該回來！”
白流風的聲音之中帶着擔憂，他深知，姜雲凡一旦回來，怕是在劫難逃。
他心疼姜雲凡。
不忍他前來送死。
所以，才讓段小刀去攔住姜雲凡。
沒想到，他還是回來了。
白流風嘆息一聲。
姜雲凡擡頭，猩紅的眼睛像是被血染紅了一般，極爲猙獰，憤怒。
“師公對凡兒恩重如山，如同再造，凡兒怎麼能不回來。”姜雲凡的聲音在哽咽着，他的心裏極爲壓抑，痛苦。
心頭，被刀剜一般的疼。
“師公，一切因我而起，是凡兒連累您了。”
姜雲凡不斷磕頭，額頭滲血。
身後，殿侍神色閃動，沒有看姜雲凡和白流風。
人心是肉做的。
他不忍。
不光是他，任何人都會如此。
因爲，他們心中都明白，錯不在姜雲凡，也不在白流風。
而是上界天其他宗門妒忌三聖宗中姜雲凡的崛起。
他們不想有橫壓一代的天驕出現。
所以，纔有今日之事。
“不怪你...”白流風的聲音無比虛弱，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殿侍，輕聲道：“有勞你先出去，我想單獨和他說說話。”
那殿侍點頭，躬身退了出去。
典獄中，只剩姜雲凡與白流風兩人在。
“小凡，你能來看師公，師公很開心，就算是死，也瞑目了，但是你不行，你還年輕，不能把你的命留在這裏，不值得，師公風燭殘年，在活也活不了幾年，等一下你出去後，帶着青鸞趕快離開這裏，回到下界天，去找你爹孃，讓姜家所有人都是逃走。
等有一天，你有本事了，在回來！
記住師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