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信，一張信紙，也就寫了這麼多個字。柳紅拿起來一眼就看到底了。
“你就是個人渣，逃兵”柳紅對着虛空說了一句。心道還好有出息了，不是以前不告而別，把家當成隨來隨走的旅店。平心而論柳紅是理解的，遠的不說柳媽知道了這事，那必是要找上門來教訓他。還有柳爸和大舅哥的鄙視。
“該，活該，腳上泡是自己走出來的。這會兒多好啊，可以和別的女人雙宿雙飛了。都不用避諱了也不用擔心了。”柳紅又是一陣醋氣升騰夾雜着失落和憤怒。
“媽媽，爸爸呢”媛媛躺在小牀裏看着柳紅問道。
“死是出差了，忙完了就回來了。”柳紅違心的說着假話。將那張信紙揉吧揉吧扔進了小書櫥的角落裏。
這樣的程青對於柳紅而言，那是心中的偶像又一次破碎了，一塊塊殘片都映射着柳紅疼痛的心靈，這一夜，柳紅做了很多夢，場景都是虛幻的霧濛濛的，都是她在不停的奔跑追趕着什麼。早晨起來，頭暈乎乎的。腦海裏又多了很多的記憶，就像剛生媛媛的那一夜。
這些記憶又是模糊的，搞的柳紅覺的自己就是沒睡好覺，白日裏胡思亂想投射回到睡夢中了。好在是雙休日，她還可以在家補補睡眠。
“媛媛媽，你婆婆叫你過去呢。”去早市買菜的隔壁大媽又在樓下喊道。柳紅只好叫醒了媛媛，收拾齊整了去前樓。
“媽，沒來貨啊。”看着在馬路邊上支起香菸攤子的婆婆問道。
“是沒來貨，擔心你回孃家，才讓鄰居叫你過來，上樓，你爸找你說事兒。”婆婆如平常一般的說到。柳紅心裏明白，怕是說程青的事兒。爺倆在一起上班，想必老公公的臉面也是無光的。
“柳紅，老二走了吧”程爸直接的問道。
“嗯，留了幾個字就沒影了。”
“柳紅，是他對不起你啊，也是我沒當好爸。他出去闖蕩闖蕩也好，等這邊風平浪靜了他再回來。否則，單位的處分是不會輕了。”
“爸，老話不是說兒大不由爺嗎，您也別跟着上火了。他走了算是怎麼回事啊，請假還是曠工”
“都不是，他辦了停薪留職。單位也覺得他是個人才，給了他一個緩衝的機會。希望這一次他能吸取教訓。再回來的時候別再犯這個毛病了。”
“他會的。都是扔下二十奔三十的人了，再犯同樣的錯誤，那就不是年少輕狂了。”
“柳紅，你能這麼想，爸心裏更是愧疚啊。有什麼困難就回來和我們說，老二不在，你就是我們的女兒。”
柳紅淡淡的嗯呢一聲，就帶着媛媛離開了。他還是第一次領教老公公的溝通本事，話說的漂亮。不是沒當好爸，是根本就不配當爸。兒子在眼皮底下胡來，哪裏是一個管不了就可以搪塞的。
回到家裏，柳紅本想和媛媛好好的睡個午覺。沒想到柳媽風風火火的來了。一進門就大聲的嚷道。
“你這個傻丫頭，現在都鬧的差不多整個社區都知道了，就我們家還當好日子過呢。那個小癟犢子呢，叫他滾出來見我。”
“媽、媽，他不在您也別那麼大聲嚷嚷了。滿大街貼告示還有不識字的，這街坊鄰居都不知道。說出去別人也會在我和媛媛的背後指指點點。”柳紅很是無奈的說着。
“紅啊，你當真不知道嗎還是他壓着你不讓你說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不回家跟我們說啊。”
“媽，這事我會處理好的，您也被回去跟左鄰右舍的吵架。時間長了也就沒有人說了。”
“哼，敢當着我的面說，看我不撕爛的她們的嘴。還有，狗改不了喫屎，這樣的人還和他過什麼日子啊。”柳媽氣憤無比的說着。
“媽，誰還不犯錯誤啊。年輕輕的就當了個不大的官，膨脹點是避免不了的。單位都給他改正的機會，允許他停薪留職，我們就原諒他這一次吧。”
“你呀，就是傻乎乎的，你爸這又提副廠長了，也沒勾三搭四的。”
“媽，家裏有您鎮着，我們誰敢發錯誤啊。”柳紅笑到。
“傻丫頭，這你還笑得出來。回來也別叫他上我們家，跟着丟人現眼。”
“好，他要是敢去把他的腿打斷。”
“算了，媽怕你想不開啊。他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啊。”
“說了，不混出個人樣就不回來。”柳紅胡謅到。
“就他不在外面整個家就行了。不說了，我這是中午喫飯的工夫請假出來的，我走了。”柳媽說完了也走了。柳紅也沒有了睡意。正坐着發呆的時候，玉霞來了。
“你怎麼知道的”
“謝學長說的，去的還是謝學長同學的個體單位。你也別擔心了，有人看着他。”
“我纔不擔心呢，他那個人渣真要是有人收了去，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行了，跟我就別繃着啦。想哭就哭沒人笑話你。”
“玉霞，以前的我會哭，認識了你我就不想哭了。眼淚能解決什麼問題啊，我就是哭的決堤發大水，該面對的事兒一樣也少不了。”
“說的好，柳紅，我想開辦一個舞蹈班，有沒有興趣來幫我一起弄。我按課時給你開工資。”
“工資的事再說，你是科班出身，我會什麼啊，怎能幫得上你。”
“怎麼不能，這個事我不想被學校那邊知道。對外用你的名義開班，教的也是小孩子。”
“這個可行嗎，現在想要孩子學點藝術的家長很多。男孩子練舞蹈出體型，女孩子跳舞鍛鍊氣質。這個你一個老師就可以了。”
“那不行，我那裏還有交誼舞。你能幫我必須要幫。”
“玉霞，交誼舞我更不會了。”
“不會就學唄，我教你然後我們去舞廳實習。媛媛和我兒子就叫二姨看着。不用多長時間就能學會。現在我正在辦手續租場地，等開班了我們也準備好了。柳紅，別說你的那一位走了，就是沒走他也管不着，我們這是掙錢的事情。”
“也好，那我就試試。”柳紅想着就答應了，記憶裏可是有這樣模糊的過往，也是最先幫助玉霞，後來她是自己也開了一段時間的舞蹈班，掙下了第一桶屬於自己的金。
這以後柳紅更忙了，單位裏帶着第一批學前班，隔一天就到婆婆的批發點幫忙卸貨。剩下的時間跟着玉霞學習交誼舞。說話就到了大姑姐結婚的日子。本來計劃好的是程青兩口子送親也取消了，改爲老四和他對象兩個人送親。柳紅樂的清閒，忙活走了接新娘子的客人，柳紅就託詞回孃家跟玉霞第一次走進了舞廳。
“別四下亂看，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走進舞廳，柳紅頓覺眼睛不夠用了。鏗鏘的旋律，光怪陸離的燈光，還有交錯的人羣。玉霞挽住柳紅的胳膊笑到。
“乖乖，這和電視劇裏的上海灘一個樣子誒。玉霞，你不是第一次來吧”
“當然，我學的就是這個專業。在大學裏的時候就進過舞廳了。這本是個高雅的地方，就是老有不高雅的人給整壞了名聲。”
“玉霞，說心裏話，以前我對舞廳也是排斥的，總覺得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兒都是從這裏萌芽的。”
“柳紅，這是正常的社交場所，你說的污七八糟的事兒，都是從人心裏萌芽的。怨不得這裏的大環境。這是藝術的體現。”
“說不過你。我可是不會跳了，一進到這裏都忘了。”柳紅幾分緊張的說到。
“就知道你一定會緊張的，我還約了幾個熟人，對了，他們在那邊，我們過去吧。”
閃爍的燈光叫舞廳裏時而明亮時而朦朧。柳紅跟着玉霞走到了休息區，幾張沙發圍着一個茶几，坐着幾個人。柳紅走進了這才認出來其中一個是謝老闆。
“柳園長，真是幸會，我們又見面了。”謝老闆站起來很紳士的招呼道。
“謝老闆，很謝謝你那天的幫忙。本來也想找機會答謝，只是幼兒園那邊太忙了，下了班就很晚了。”
“知道，你們正在準備六一兒童節的匯演，你還帶着學前班。我們之間何用說謝謝這兩個字，聽說你和玉霞正準備開舞蹈班，這是來實習的，我們也正好閒來無事就高雅一回了。等一會還請柳園長賞臉跳幾曲。”
“謝老闆，我還是先看你們跳吧，我可是全都忘了。”
“哎，名師出高徒，玉霞可是舞會的皇后，她教出來的人也差不了。”旁邊的另一個男人說道。
後來柳紅知道他是謝老闆的手下，還有一位是他的媳婦。柳紅堅持要先看看，謝老闆只好和玉霞步入了舞池，那個和謝老闆一起來的也邀請了一個舞伴跳舞去了。留下那個女人看着柳紅笑道。
“聽玉霞說你叫柳紅，我們和玉霞都是大學同學，我叫於春玲，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來到這裏就別拘束，這裏本就是放鬆心情的地方，你也別不好意思，就把我當成玉霞，我帶着你跳。”
“於春玲，我很笨的，怕踩了你的腳。”
“慢慢來，心裏數着步數，聽旋律裏的鼓點。”柳紅跟着於春玲也滑進了舞池，淹沒在優美的旋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