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這兩張照片不是一年照的，這一張應該是姥姥和這個女孩子沒結婚的時候，這一張就是過了很多年之後的了。姥姥這是啥意思啊，是想這個閨蜜了叫我們幫着找找，還是和姥姥有親戚的人啊”燕子看着照片說着。
“舅媽，這誰還看不出來啊，只是太姥姥是什麼意思，這不是叫人猜謎嗎。”媛媛揶揄的說。
“妹，別急，一定是我們大家都過去了，姥姥沒法說，等一會你在過去問問姥姥唄。”
“哥，我也是這麼想的，等一會我就過去看看。”柳紅心裏疑惑的說道，卻沒想到姥姥那邊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一個下午柳紅都沒找到機會去姥姥的那個屋子，舅舅家的小表妹比媛媛大了幾歲，整個下午都和媛媛、君君呆在一塊，神神祕祕的說着事情。不時的傳來幾個大孩子的笑聲。
“表姐，我們在說一本書，叫殘魂異世。是我班同學從城裏的報紙剪貼下來的連載小說，可好看了。我叫她們兩個回去之後，幫着收集全乎了。你看把她們樂的，表姐，這兩個孩子是不是不喜歡看課外書啊”
“小妹，這倒也是，學習太忙了啊，我們是不怎麼允許她們看課外書的。你們這兩個孩子，小姨說的事有什麼好笑的，趕緊閉嘴。”柳紅看着媛媛和君君蔫蔫的笑制止着說。
“姑姑，那本書省城報紙都已經連載完了，我們到哪裏去給小姨找啊。”君君幾分無奈的說。
“就是，媽，那本連載小說早就過去了，她們的同學纔開始讀，太落後了吧。”媛媛也跟着說道。
“媛媛，這裏看到省城報紙的機會不多，你們回去幫着找找看就是了。”柳紅對兩個孩子說。
“就是，兩個小屁孩，不準歧視農村人。我們縣城的高中，一點不比你們城裏的差。將來我可是還要考大學的。”
“是是是，小姨。”君君還是憋不住笑的說。
“小姨，你也沒比我倆大幾歲，我們纔不是小屁孩兒呢。”媛媛玩笑到。
“輩分在這兒放着的，我就是比你們小，你們也得管我叫姨。”
“是小姨小姨”三個孩子打鬧着。
傍晚，柳紅的舅媽纔像樣的包了餃子做了一桌菜，過來招呼柳紅她們去堂屋喫飯。
“舅媽，這是給姥姥的餃子吧，我送過去吧。”柳紅看着舅媽裝好的一小碗餃子說道。
“也好。只是這一下午我忙的也沒空過去看看，也不知道你老姥拉尿了沒有。”舅舅看着柳紅說道。
“沒事兒，舅舅，拉尿了我就幫姥姥收拾好了，在喂她喫飯。”
“紅，你姥真是從小到大沒白疼你。去吧，我和你哥先喝兩盅。”
“我和外甥女一起過去。柳紅，平日裏，我和你舅舅出去打工，家裏就叫你原來的表嫂照顧你姥，後來，你那個表嫂和你表哥離婚了，我也就打不成工了，少賺了很多錢呢。”舅媽一邊抱怨着一邊和柳紅過去姥姥的那個屋子。柳紅心裏叫苦，還不能表現出來，只好敷衍着跟舅媽走進了味道比下午難聞了很多的屋子。
“媽姥姥，起來喫餃子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姥姥的被窩裏散發出來的騷臭氣，滿屋子都是。
柳紅把餃子放到了姥姥屋裏的桌子上，走過去想要幫助姥姥擦洗一下，去發現姥姥已經僵硬了。
“姥姥”柳紅大叫到。第一次親眼看見死亡，柳紅沒有害怕，有的只是心痛和遺憾。記憶裏的姥姥是個要強的乾淨利落的老太太，每年都要去城裏看看，每年都揹着山裏的野菜乾野蘑菇幹，還有她最愛喫的一面糊梆梆的大餅子。如今，這樣一個要強的老人死在了被窩裏，還是拉尿了一被窩粑粑的地方。
柳紅的心撕開了一般的痛。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外甥女，你姥這輩子最疼你，你就好好的哭一場送送她。”舅舅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張羅着老太太的後事。每當有外人來的時候，舅媽哭的聲音最大，等人走了的時候，那眼淚就是像是關閉了水龍頭噶然停止了。
第二天下午，柳爸和柳媽也到了，還有柳紅的另一個舅舅也回來了。面對着青山搭起了靈棚青煙嫋嫋。舅舅和柳媽一直守在靈棚裏，還有柳紅。他們的眼淚是真實的，哭聲也是嗚咽真情的。
對面的青山早晨傍晚是黛色的，白天又是蔥綠色的，間或還有那些沒融化的皚皚白雪，朦朦朧朧的叫人遐想無限。柳紅腰上扎着孝帶，看着面前的遠山，一陣靈感油然而生。
山有靈人有情，情一定是環繞着生也長也的這片土地。許是今生許是前世，漸漸的青山在柳紅的眼裏變了，鬱鬱蔥蔥開滿了鮮花，還有山腳下潺潺的流水，密林中跳躍的遠古動物，還有穿着古裝的先人，姥姥就在那中間，是個王府裏的格格或者是個大家閨秀正等着花轎進門或者是個村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無論怎樣都有一個深愛她的男人，或騎着高頭大馬，或錦車華服，或隔着籬笆牆偷偷的一笑這中間也一定要有悽美的愛情故事，緊張血腥的宅鬥或者宮鬥，還可以有嫡庶之分，大小老婆
就這樣，柳紅跪在姥姥的靈棚裏，哭一陣想一陣出來對着青山構思着自己的下一本小說。趕上過年，靈棚足足搭建了七天，姥姥才被入土爲安。柳紅柳哥和柳爸柳媽離開山村的時候，已經過了大年初十。
“媽，姥姥走的時候，誰都不在身邊，姥姥有什麼遺言誰都不知道。我想這是不是姥姥不想叫我們牽掛傷心難過自己離開了。”柳哥看着還悲傷的柳媽說到。
“就是，媽，姥姥這一生也沒有什麼牽掛了，人也算是高壽走的，您就別傷心了。”柳紅也勸到。
“福啊，紅啊，你姥這輩子幹淨利落，沒想到走的那麼齷齪。是不是還有什麼心願未了，有什麼話沒說完啊。都是你這個老頭子攔着，要不然我就跟着一起回來了，也不能落下這個遺憾。”柳媽一肚子委屈的遷怒起柳爸來。
“媽，大過年的，誰會想到姥姥會走啊。姥姥走的那天，還交給了我兩張照片，您看看照片裏的人您認識嗎”柳紅這幾天除了祭奠姥姥就是構思下一本書的情節，這纔想起來那兩張照片，急忙拿出來給媽媽看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