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蕭頊當街仗劍怒殺惡少之事,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帝都,衆多百姓翹首以盼,希望在今天早晨當今陛下可以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
東夏法令嚴苛,蕭頊身爲皇子當街殺人,如果皇帝蕭弘不能做出最公正的審判,那很有可能會直接或者是間接影響到東夏頒佈的新法。
蕭頊和一行人都整理完朝服,與蕭瑆緩緩的走到大殿外的石階之下,只有他們倆兄弟可以進入大宮,其餘的人在沒被宣告前,是不容許靠近議政大殿以內。
蕭瑆拍了拍蕭頊的肩膀,淡淡的道:“過一會,父皇便會宣你進殿,你當街殺人的前因後果衆多大臣都已經聽聞,有不少人會站在你這邊,不用擔心。”
蕭頊略微點頭應了一聲,北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慌亂,他沒想到事情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南芥面色蒼白無半分血氣,看向前者自責的道:“都怪我,殿下是爲了替我出頭,纔出手殺人的。”
蕭頊搖了搖頭,“這不關你的事,你身上的傷勢還沒有痊癒,趕快回去躺着。”
靚兒體內的寒氣正在此類邪術的剋星,在歷經三個時辰的運氣化毒,南芥五臟六腑裏的邪毒基本上被化解乾淨,剩餘的傷勢大多是被元氣掌力擊中導致,只要用銀針刺穴和服用幾張湯藥便能痊癒。
南芥貝齒輕咬,眼框中緩緩的浸出兩行淚水,輕念一聲,“殿下。”
站在一旁的蕭玥輕嘆一聲,安慰的道:“放心吧四哥哥是不會有事的,大哥和三哥一定會幫他說話,待會我也隨四哥進去,看那個不長眼的大臣敢找四哥的麻煩。”
議政殿內氣息低沉,白玉階前左右站列文武大臣,蕭弘穩坐在龍椅上,目光冰冷的看着階下跪地拜首的戴紘和葉瀾,淡淡的道:“你們狀告四殿下草芥人命,當街殺了戴愛卿的兒子。”
戴紘表情悽惶哀婉,失魂落魄的道:“皇上,四殿下在案件未查證的情況下,持劍殺我獨子,望皇上爲我戴氏一族伸冤。”
蕭弘停頓了一下眼神,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李允,這戴紘是他的嫡系門生,在政堂上自然歸屬太師一派,如今膽敢當朝狀告皇子,必然是因爲李允在背後給他撐了腰,不然以他這隻老狐狸的性子,又如何敢翻這麼大的浪。
葉瀾面色發青,眼神迴避躲閃不敢看着上方的蕭弘,忽然發現李允撇來的一眼,嘴脣孺動,“皇上,四殿下不僅當街持劍殺人,而且居然私調禁軍兵圍尚書,簡直藐視法令之極。”
衆多大臣都不敢隨意的開口,他們知道此刻朝堂上的這局博弈,現在不過還只是開頭,正主還沒來呢
蕭
琮慢慢站正,一步走向前去,“父皇不可聽信一面之詞,四弟此刻正在殿外等待宣見,不如讓他自己來說明情況。”
蕭弘道:“宣頊兒進殿。”
太監總管劉宴邁步走到殿外,雙手輕微合攏,朗聲道:“宣四殿下蕭頊。”
南芥微微輕念一聲,“殿下。”
蕭頊和蕭玥在蕭瑆的引領下緩緩的來到大殿內,頷首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目光緊盯在蕭頊的身上,當蕭弘得到消息說他踏入後天境時,整個人的腦袋都有些發矇,修爲居然突破的怎麼快速,常人從開脈到突破至後天境,即便是花費十載春秋,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自己這個兒子,從頭到尾只不過用了短短數月的時間。
蕭頊斬釘截鐵的道:“確有其事。”
“逆子。”蕭弘臉色一沉,勃然大怒的道:“你可知律法無情,即使是天家犯罪,也是難逃重裁。”
李允轉過臉,來着蕭頊的臉龐,“既然四殿下已經認罪,那按東夏王朝新頒佈律法,按律罪當”
“慢着。”聞言,蕭頊淡淡的道:“兒臣當街持劍殺人不假,但所殺之人暗地勾結邪派,修習邪術,爲了提高邪術的修爲,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害人性命。”
蕭瑆趕緊道:“父皇,四弟所言不假,兒臣手下數百名龍衛軍皆可爲憑證。”
蕭弘冰冷的道:“戴尚書,頊兒所說之事,可否屬實,戴琅是否真的勾結了邪派,殺人煉功。”
這話一出口,整個大殿瞬間譁然,勾結邪派中人、暗修邪術、殺人煉功這一件件可都是死罪呀戴琅還真是膽大包頭。還有這戴紘自己兒子犯下如此重罪,居然有膽惡人先告狀。
李允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這事情的始末他早就調查清楚了,所以並沒有感到喫驚。
戴紘提高嗓門裏的哭腔又道:“我兒即便是有勾結邪派的嫌疑,那也要在葉大人的鎮府司調查之後,再由刑部立案,可現在還沒來的及調查,四殿下就出手殺人,世上那有這般道理。”
李允略微撇了一個眼,數位握筆的重臣紛紛向前一步,齊聲道:“臣等附議。”
瞧着戴紘那滿臉淚痕悽慘的模樣,衆多大臣皆是暗自輕嘆一聲,自顧自的搖了搖頭,畢竟人生最大的悲苦,莫過與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戴紘也一把年紀了,戴琅又是戴家的嫡子親子,他死了戴家也相等同與斷了傳承。
“道理”
蕭頊很少在人多的地方失態,
從小在姑姑蕭喚雪是身邊長大,不管平日裏在宮裏怎麼無法無天,都不會有人嚴加管束。但在外人面前,他代表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東夏王朝的蕭氏皇族。
但是在這一刻,他沒有絲毫猶豫,禮儀和身段都被一下全都拋到腦後去了。
蕭頊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眼前緩緩的浮現老人撞牆自盡的情景,那一抹臨死前的悲痛讓他無法釋懷。曾經有人說在這個土崩禮壞、瓦釜雷鳴的時代,人命註定和草芥一樣會被人收割,但他不信。
“你居然也配說道理二字。”
蕭頊目光如炬,死盯着跪在地上的戴紘和葉瀾,緩緩的道:“一個不滿豆蔻年華的小姑娘,還沒來的及體會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就被你那狗屁兒子親手殺死了。現在你卻要和我講道理,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
接着蕭頊轉身又邁出一步,來到葉瀾的身旁,猛然一把揪起他的朝服圓領,死死的緊勒着,滿臉氣憤的怒吼,道:“如果不是你私收戴家的賄賂,對戴琅當街強搶民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前來報案的百姓驅走,他又怎麼會膽敢殺人。”
葉瀾臉色瞬間煞白,冷汗浸溼了後背,有一瞬間,他忽然感到一種從內心裏冒出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