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的可能,在很多時候,往往就是不可能。
如果鎮守食楊街,說不定拼個魚死網破,可能有一絲微弱的機會,能苟延殘喘下來。
但湛谷所說的這個,需要調一大波主力出食楊街,風險極大,甚至回報也是渺小的。
所以,誠如湛谷這般的高明軍師,都沒有給出這樣的決策,只是把這些陳述出來,而沒讓秦墨這麼做。
就是因爲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
他背不起失敗了的後果。
會議室裏,一雙雙眼睛全部都在盯着秦墨。
這個抉擇,交給了最終的決策者。
人們都在等待秦墨的決策,現在已是退無可退的地步,可以說沒有絲毫的機會,他們只能寄希望於秦墨,能給出一個走向。
秦墨陷入良久的沉思中。
如果食楊街被攻破,主力死守,不一定還能退居新炎街,到時能給兄弟們一條活路。
如果按照湛谷的說法……
秦墨不敢想象。
秦墨現在早已不是一個人,他是一個領導者。
他背後,是數百個家庭,上千條人命。
如果是他一個人,他肯定會拼死爲食楊街殺出一條血路,哪怕只有理論上的可能。
可現在……秦墨不得不猶豫,他承載着太多人的期望和性命了。
表鍾滴答的響着。
過了良久,秦墨終於緩緩擡起頭來。
“你們誰能撕開武神界裂口?”
秦墨的問話,證明了他的決定。
這一刻,人們臉上都有不同複雜的神態,有害怕、有期待、有恐懼……
奉梟一拍桌子,從人羣中站了出來,“我能!”
奉梟的霸道之力,是唯一能撕開武神界裂口的人。
“但……我只能堅持半分鐘,半分鐘之後,裂口就會瞬間合併!還沒跑出去的人……”奉梟頓了頓,“就會被夾死在武神界合縫之中。”
武神界是武家的禁術結界。
以人體血脈爲陣眼,強大的封鎖之術,奉梟能堅持三十秒,已是極其了不得了。
秦墨笑了笑,“夠了,三十秒夠我出去了。”
說着,秦墨疲憊的起身離開了會議室,留下目瞪口呆的衆人。
“夠你出去?秦街主!你難道要一個人去庸街?”
“秦街主,你一個人……怎麼可能?”
“你這是送命啊!”
會議室裏的人猛然反應過來,衆人急忙起身,攔住秦墨的去路。
湛谷也是猛地站起來,他走到秦墨身前,“秦街主,不可以!你要鎮守食楊街,食楊街沒你不行,而且……”
“一個人完全沒可能短時間喫下一條街道。”
雖然庸街是個極小的街道,甚至都沒被納入天隱市三十六主街之內,但庸街也有十幾家店鋪,而且毗鄰武鬥街,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拿下。
更何況,秦墨是主心骨。
兩大街道之主,兩條街道的靈魂人物,如果他在外面出了什麼閃失,兩條街道人心渙散,必然不攻自破!
正值生死存亡之關頭,這不是兒戲。
也不是熱血的時候。
直到大家漸漸安靜下來,看着他。
秦墨突然慘然的笑了笑,“還有別的辦法嗎?”
“湛谷前輩,我不想再揹負無邊的愧疚和痛苦了,你明白嗎?”
“既然我是兩街之主,一切就按我說的去做。”
說着,秦墨拍拍湛谷的肩膀,快速離開了。
人們望着秦墨的離去的背影,一時間大家都默然無聲。
是啊!
衆人從來沒考慮過眼前這個22歲的年輕人,他所揹負的東西。
他在這個年紀,揹負的卻是近千條人命!
他敢讓他一個人去死,但不敢帶着人們去送命。
所以,他一個人去了。
哪怕到時他死在外面,食楊街和新炎街,也有投降之路可選,主帥一死,武鬥街也沒必要屠街。
他這麼做,是在拿他的命,換取大家活着的機會。
“我覺得,我們總應該做些什麼。”突然,唐煜打破了沉默。
葉組衆人也在這時笑了起來。
“是啊!我們確實該做些什麼?唉,我已迷戀上羈絆的感覺了……”
“做吧!我都活了三十多歲了,感覺已活夠了!哈哈!”
葉組的人們笑着,墨組看着這羣晚輩,也不由的笑了。
那一晚,秦墨給很多人打了電話。
晨婉、蔣姨、百悅然……
這一次的任務,秦墨也知道意味着什麼,他並不是一箇中二少年,覺得自己無敵天下,只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罷了。
他將所有自己身邊的人,全部安排好。
第二天夜晚,晚八點。
明日,便是武鬥街大舉進攻之日!
食楊街,一處僻靜的衚衕。
墨組的人隱藏在四周角落裏,隨時觀察着結界外的情況,而秦墨和奉梟兩人,就站在衚衕裏邊。
打破這堵死衚衕的牆,外層就是包裹食楊街死神界的罩子。
這是湛谷挑選的食楊街最隱蔽的位置,從這裏撕開一道缺口,就能隱蔽的從食楊街溜出去,而不被武家的人發現。
“好了,可以了,奉梟前輩,開始吧。”
秦墨穿着一身黑風衣,臉上帶着骷髏頭面罩,將全身的每一處皮膚,幾乎全掩蓋起來。
這次是祕密行動,決不能讓武家的人發現。
一旦發現身份,就會功虧一簣,所以必須做好這些措施。
奉梟卻看了看衚衕外邊,尷尬的撓了撓頭,“要不……再等等……”
“再等等?”秦墨疑惑。
現在,食楊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貴的。
秦墨必須要在幾個小時內,掌控庸街的主權,這樣才能趕上明天早上,庸街送鬥士去武鬥街的時間。
這是他唯一能潛入武鬥街的機會。
如果錯失了,一切盡皆完蛋!
“那個……秦組長,你不覺得你一個去有些不合適嗎?你想想,就算你一個人去了武鬥街,又打不翻整條街道,難道你還要直接把武審殺了不成?嘿嘿……”奉梟傻笑撓着頭,“我覺得你缺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