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血腥和骯髒,並不能阻擋晚上的美好。
上古戰場的空氣很是純潔。
以至,星空都沒多少濃霧遮掩,一到夜晚,就能看到繁星點點,星空密佈。
繁星好似將整個天空都佔據了。
顯得那一輪圓月,都有些許渺小。
戰後的一切,都沒法掩蓋夜晚的美好,戰場上的殘餘,也被秦宗、洛神給掩蓋,死去的將士該埋的埋,好似從未來過這世間,一切都能掩蓋在泥土之下。
秦墨並沒回神三營。
他先去了洛城。
洛城是神家的救治之城。
在這裏面的人,全部都是重傷之人。
碰巧進洛城時,碰到了從神城下來的神逸澤和洛梓安。
在今天大戰過後,兩人作爲主帥,也是優先去看望下神家受傷的將士。
“你做的不錯。”
神逸澤見到秦墨第一句話就說道。
“今天,你在戰場貢獻最大,我和梓安都看在眼裏,辛苦你了。”
秦墨疲憊的笑了笑。
他只不過力所能及而已。
他沒出手,也沒受傷,雖論及貢獻最大,牽扯了很多人,但比起那些浴血奮戰的神家之人,他做的這些,倒也不算什麼。
“秦墨,跟你先商量個事吧!”
走到洛城大門口,洛梓安停下腳步。
秦墨站住腳步,疑惑的轉過頭來,“梓安前輩,您說就好了。”
經歷了一天殘酷鬥爭,對於洛神家的人,秦墨愈發的尊重。
自己只是經歷了一天這樣的戰鬥。
但對於洛神之人來說,他們二十多年來,或許無數次都在經歷這樣痛苦的折磨。
洛梓安看了看秦墨,又看了看神逸澤,嘆了口氣後,方纔緩緩開口,“我和逸澤商量了下,想把你派在洛城這邊,你看行麼?”
“洛城?”秦墨愣了下。
洛家除了爵組,其餘人完全歸屬於後勤。
雖戰場並不是秦墨所喜愛,但當個縮頭烏龜,怎麼也是做不到的。
神逸澤適時解釋,苦笑道,“如果你能兩頭兼顧就好了。”
“一方面,幫洛城這邊煉丹;另一方面,前線幫忙牽制,不過……你可能會很累。”
“今天你在戰場的表現,我和梓安也都看到了。”
“你能煉製出那麼多曠世丹藥來,一枚丹藥就能瞬間讓人恢復外傷,後勤其實也很需要你。”
秦墨疑惑的看向洛梓安。
“梓安前輩,我那不過是簡單的金瘡丹,之前丹方不是都給過你們洛家了嗎?”
當初,在天隱市,秦墨可是拿極品金瘡丹方,換過靈江大陣陣眼。
洛梓安無奈搖頭,“有丹方,就能煉製,那就好了。”
雖有了秦墨丹方,但洛家也只是洛梓安和幾位長老,掌握了煉製之法,在丹藥煉製速度上,卻也難以和秦墨媲美。
這就像做飯。
不是給了菜譜,就能做出道道美味佳餚來,還要看掌勺的人是誰。
洛梓安雖不好意思說。
但話裏話外,意思卻也明瞭。
洛家很多人,甚至就連她,在煉丹方面,都難和秦墨去比。
但對秦墨,顯然是家常便飯。
更重要的,這裏面還有大量的鳳羅天丹等等……上古神丹。
這種丹藥,也只有秦墨能煉製。
秦墨明白的點點頭。
他笑道,“好,那我休息時候,就在洛城後勤這邊煉丹,開戰時候,我就上戰場!”
神逸澤和洛梓安笑着點點頭。
多少對這個年輕人,內心有些愧疚,他雖年紀小,做的卻的很多,這也實在沒辦法,畢竟神洛之中,再無這種醫武雙修的奇才了。
秦墨跟隨兩位前輩,進入洛城。
見到洛城裏面的景象,秦墨忍不住倒吸口涼氣。
偌大的洛城之內,建立了數個艙房急救點,每個艙房,都是由巨大的帳篷建起來的。
在洛城中心的大醫院裏,裏面病牀早已滿了,只能建造四個艙房醫院,用來救治傷者。
剛進洛城,就能聽到時不時傳來的撕心裂肺痛苦的叫聲。
有些傷者痛苦難以忍受,發出歇斯底里的嚎叫。
“讓我死!讓我去死!”
“我……我不想活了!讓我死!”
“太痛苦了……太……啊!!”
這陣陣嚎叫聲,就好似地獄傳來的聲音,令秦墨有些不寒而慄。
他顫抖的走進其中一間艙房之內,能看到一排排病牀,躺着一個個重傷之人,他們在病牀翻滾着,若不是洛家之人強制摁着,其中一些恐怕都會自殺。
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兒,令人刺鼻,令人作嘔。
秦墨忍不住捂住鼻子。
他並不是嫌棄這些人,而是劇烈的噁心感,瞬間涌上心頭,這股難聞的氣味,令他無法呼吸。
一幕幕生靈塗炭的景象……
在戰場上,其實遠遠要比數個艙房醫院裏的景象,來的恐怖。
只是在戰場,一直緊繃着神情,根本沒什麼閒工夫去目睹戰場的血腥,也不可能分神去看一個個死去、受傷的人。
身處戰場中,便會忘乎所以。
但直到現在,把眼前一幕全部單獨拿出來,那種直面眼前的殘忍衝擊感,方纔來臨。
秦墨走在艙房醫院裏,步履都是顫抖的。
這遠遠要比當初攻打天隱秦城,來的血腥殘忍的多。
能看到好多人,缺胳膊斷腿,能看到一些人的骨頭露在外面,能看到一些人的腦袋,剩下了半個,卻還活着……
壓抑。
就連洛梓安和神逸澤,進了這裏後都沉默了。
洛家的醫護人員,在一排排病牀前快速忙碌着,每個艙房醫院,都有一位洛家女長老坐鎮。
遇到難以解決的傷者,便由女長老親自出馬。
“神家主!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我父親在戰役中死了,我妻子也死了,我沒了雙腿,我也沒法活了!神家主!殺了我!!”
一位病牀的神家之人,突然從病牀摔了下來。
失去雙腿的他,用手踉蹌的在地上趴着,趴到神逸澤面前,雙手緊緊抓住他,仰頭大聲央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