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玥上前幾步，在門界之前三步之遙的位置站定。
她目光微凝，似是在看門界，又像是在透過門界看着其他的什麼東西。
她很確定，那一日，她沒有看錯。
在這門界之內，的確有着一面鏡子。
在那一面鏡子中，映出了容修的臉。
但卻是十分陌生的神情。
而且，鏡中之人的裝束，也與當時的容修完全不同。
那顯然不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忽然，門界之上光波盪漾。
一道人影，若隱若現。
楚流玥眉心微動。
緊接着，她便看到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那是她的臉。
但——也有不同。
鏡中女子，神色平靜，眸色幽黑漠然，眉眼之間卻又透着高高在上、無可攀附的尊貴氣息。
那雙眼睛，好似盛着萬年冰霜，裹挾着亙古不化的寒意。
楚流玥心中掀起驚濤海浪！
然而鏡中女子的神色，卻是並無變化。
像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是這般模樣。
這是她，卻又不是她！
“主子？主子？”
伍曜的聲音似是從極遠處傳來，終於將楚流玥喚醒。
她回過神來，閉了閉眼，這才扭頭看向二人，發現他們正神色緊張的看着自己。
“...怎麼了？”
楚流玥眉心微蹙。
伍曜憂心道：
“主子，您剛纔...似乎看什麼看入神了。我們喊了您好幾聲，您都沒聽見。”
“是啊。主子，您沒事兒吧？”
一旁的魚玖也是一臉擔心。
楚流玥捏了捏眉心。
“無事。方纔我...只是在想事情，一時沒注意。“
聽楚流玥這麼說，二人對視一眼。
其實他們都是慣會察言觀色之人。
楚流玥剛纔的狀態，的確很是不同。
但如今仔細看，卻又的確沒有什麼受傷的跡象。
可能...真的是一時恍惚？
“主子沒事兒就好。“
楚流玥擡腳打算離開，走出一步，又問道：
“最近這門界，可還有什麼異常？”
“回主子，自從那日您和殿下從這裏離開之後，這門界上的氣息與力量，就再沒有過什麼變化。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也還是無法隨意通行...”
“嚴加看守，沒有我的允准，任何人不得靠近這門界。”
楚流玥道。
二人以爲她還是在爲那日發生的意外而擔憂，不疑有他，立刻應了。
“是！”
問題解決之前，的確是得多加小心。
楚流玥又回過頭，看了那門界一眼。
上面的那道身影，早已經消散不見。
她抿了抿脣，轉身擡腳離開。
......
楚流玥回到玥府，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盤腿而坐，閉上眼睛，開始修煉。
周圍的天地能量，源源不斷的涌入她的體內。
以她如今的體質和等級，幾乎已經不用花費太多心神在這上面，身體自會吞噬能量，轉化爲自身所用。
時間飛快流逝。
轉眼暮色四合。
今夜無月。
幾片雪花被寒風裹挾着飛入房間。
楚流玥睜開眼睛。
房間之內沒有點燈，一片黑沉。
她的眼眸卻是格外的亮，如暗夜中的星辰，熠熠生輝。
片刻，她站起身，走到窗邊。
本打算將窗戶關上，但清冽寒風拂面而來，卻是瞬間讓她清醒了不少。
她一隻手扶着窗臺，靜默而立。
白天，在門界上看到的那一幕，依舊深深的刻印在她的腦海之中。
無論怎樣，都難以揮散而去。
“小舟。”
她忽然輕聲開口。
周圍寂靜無聲。
片刻，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庭院之中。
身形消瘦，麻衣寬大。
雪色反射的淡淡輝光，落在他的臉上，依稀可以辨清五官。
正是羌晚舟。
他是隨着楚流玥一起回到玥府的。
只是他生性不喜歡熱鬧，來了之後，就隱匿了身形。
儘管楚流玥差人給他安排了住處，但她知道，他應該就在附近守着。
果然，喊了一聲，人就出來了。
“小舟，進來說話。”
楚流玥說完，將窗戶關上，走過去點亮了房間內的燈火，這纔去開了門。
羌晚舟從庭院中厚厚的積雪之上走過，卻是並未留下任何痕跡。
如今他已經是上神強者，這對他而言，自然是沒什麼難度的。
他走入屋中，楚流玥已經坐在了桌子旁。
“主子。“
他屈膝行禮。
楚流玥卻並未如往常一樣讓他起身，反而是不急不緩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是涼的。
“主子，我去給您換一壺吧。”
羌晚舟微微垂着頭開口。
哪怕他不擡頭，不去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一貫是極機敏的。
“不必。”
楚流玥將茶杯拿在手中，緩緩摩挲了兩下。
“反正我也不打算喝。“
羌晚舟應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房間之內，一片寂靜。
好一會兒，楚流玥才問道：
“小舟，你是什麼時候突破的上神？”
羌晚舟道：
“不久之前。”
“具體哪一天？”
”...三十一天之前。“
“三十一天....這麼長時間，你沒有想過來神墟界之內找我？”
楚流玥看向他，平靜問道。
羌晚舟頓了頓。
“想過。但尋常人若想進入神墟界，十分麻煩。屬下也是聽說雲州城那邊通過試煉以後，就能進入神墟界，這才前往。沒想到在那裏遇到了您與殿下。”
“這段時間，你一直都在沉睡？”
“...是。屬下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動突破了上神。”
雖然這是一段很漫長的時間，但能在醒來之後突破上神，卻是賺了。
楚流玥眉梢微挑。
“這麼說，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是如何突破上神門檻的？”
“屬下不知。”
楚流玥笑了一聲。
“那你運氣還真是極好。”
隨後，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沒再說話。
羌晚舟終於忍不住擡眸看了她一眼。
“主子，您——”
砰。
楚流玥將茶杯放下，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響。
羌晚舟的心臟，也狠狠一跳。
楚流玥湊近了些，盯着羌晚舟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
“我記得，當初你說，你去天令帝都，是要去找一個故人的。那麼現在，那個人，你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