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政壇之中的氣氛並沒有因爲冬天的到來而降溫。
趙括和韓徐爲所爭吵的其實是國家機密,兩人也並沒有將這個祕密給泄露出來,而是在暗中進行着一些爭鬥和博弈。
雖然趙括已經下令讓夜鶯蟄伏,但趙括在趙國之中還是有很多明面上的勢力可以和韓徐爲對抗。
如果毫無動作,反而會讓太后懷疑趙括,和韓徐爲鬥上一番,纔會讓太后覺得一切正常。
但是任何趙國政壇的明眼人都可以發現趙括和韓徐爲這兩位趙國政壇巨擘近來暗中有着不少動作,這就讓局勢依舊變得不可避免的緊張起來。
伴隨着時間的一天天過去,韓徐爲原本有些不安的心也是漸漸的放回了肚子裏。
從緊急趕回各國然後紛紛發回消息的各個下屬回信來看,其他的諸侯國似乎都並沒有什麼動作。
“老夫這一次有很大希望贏武信君!”
韓徐爲喜滋滋的這麼告訴藺相如。
或許是因爲過去和趙國的爭鬥之中喫過大虧的緣故,韓徐爲這一次不敢再把話說得太滿了。
倒是藺相如聽完之後露出微笑,道:“太師啊,這一次若是真的能夠挫一挫武信君的銳氣,那就再好不過了。”
兩人相視而笑。
而在另外一邊,許歷也在向趙括彙報:“主君,從我們的觀察來看,韓徐爲的那些手下似乎真的沒有發現其他國家和秦國暗中來往的跡象。”
趙括聞言,一時間有些無語:“這個太師,果然不是一個做情報的料啊。”
韓徐爲之所以沒有能夠獲得情報,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趙國是天下第一強國,哪個國家敢堂而皇之的把反對趙國這種事情擺出來在明面上討論?
都是國君和幾個十分信任的心腹重臣在暗中悄悄討論的。
韓徐爲麾下的間諜除非能夠成爲這些重臣的心腹,不然的話自然無法獲得這樣的信息。
不像趙括,由於擁有着呂不韋這個直通秦國太子嬴子楚的超級內應,趙括直接就能夠從呂不韋那裏獲得秦國的絕密情報。
趙括嘆了一口氣,道:“那就按照之前的計劃,在魏國策劃一次不經意的情報泄露吧。”
自從穿越之後,趙括也是和諸多政敵們進行過許多次的政治鬥爭。
但趙括卻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還要處心積慮的幫助韓徐爲這個頭號政敵獲取其他國家的絕密情報。
趙括搖了搖頭之後,發出了一聲十分深沉的感慨:“人啊,真的不能太蠢!”
五天後,魏國都城,大梁。
一名魏國大行部的小吏正穿過冰冷的長廊,朝着不遠處的茅房而去。
天寒地凍的,外面根本就沒有什麼人,小吏也是腳步匆匆,想着趕緊解決之後回到有火爐的辦公房之中。
突然,一陣私語聲傳來,小吏下意識的放輕腳步。
然後他就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
“……此事當真?”
“自然當真,龍陽君府邸那邊傳出來的消息,難道還會假?”
“這麼說來,大魏豈不是要和趙國爲敵?
“誰說不是呢?
趙國那麼強大……只可惜大王已經做出決定,這段時間據說信陵君也開始暗中調兵遣將,開春之後就要給趙國人一個大大的驚喜了。”
“嘿嘿,趙國那邊還以爲我們大魏是和他們結盟……等等,有人?
是誰!”
兩道身影突然出現在長廊之中,左顧右盼,眼神警惕。
“沒人啊,你聽錯了。”
“哦……算了,回去再說吧,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兩道身影漸漸走遠。
又過了好一會,小吏的身影才緩緩浮現,臉上滿是震驚:“這,魏國竟然要背叛大趙?”
這名小吏雖然是魏國官員,但實際上真正的身份乃是趙國情報系統潛伏在魏國的間諜之一!小吏深吸一口氣,快步離開。
這個情報實在太過重要,必須要馬上想辦法稟報上去,讓自己的內線上司立刻稟報邯鄲方面,交給太師韓徐爲!小吏並不知道,在更加隱祕的一個角落,四隻眼睛正靜靜的看着他,目送他的離開。
邯鄲城。
嚴寒依舊,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到,春天的腳步正在悄然接近。
趙國的又一次廷議即將召開。
這一次廷議的意義十分重大,因爲事先太后就已經派人通知,之前關於趙括和韓徐爲爭執的“秦國是否和其他國家密謀在針對趙國”一事,就要在今日的廷議上決出結果!此刻,韓徐爲面帶笑容,緩步走出大堂。
截止到今天爲止,所有從各國返回的情報都顯示一點——韓徐爲的判斷是對的,趙括的判斷是錯的!“難道今天就是老夫第一次擊敗武信君的時候?”
一想到這裏,韓徐爲的心就不由得有些砰砰直跳,甚至有點想要流淚。
從迴歸趙國政壇到現在都這麼久了,韓徐爲居然都沒有贏過趙括一次!太難了。
韓徐爲走下大堂臺階,正準備邁上馬車,突然,風雪之中一匹駿馬疾馳而來,直接衝進了正好開着大門的韓徐爲府中,來到韓徐爲的面前。
“太師,大梁城五百里急報!”
韓徐爲楞了一下,隨後臉色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
五百里急報,這可是最高級別的信報啊。
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想到這裏,韓徐爲也顧不得別的,直接就站着原地打開了這份急報。
看完急報之後,韓徐爲臉色大變,身體下意識的後退兩步,正好碰到了大堂最底下的臺階。
砰的一聲,韓徐爲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
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大驚,頓時一擁而上,七手八腳扶起了韓徐爲。
“太師,沒事吧?”
此事的韓徐爲一身的冰雪,看上去顯得十分狼狽,然而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想要顧及風度的意思,因爲他已經被這個消息打擊得太重。
急報上的內容就一句話:“魏國調兵遣將,準備配合秦國對大趙發動突襲!”
風雪之中,韓徐爲茫然而立,大腦一時間變得完全空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