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遂道：“你爲何會這麼想？”
呂不韋道：“難道殺了秦王和嬴子楚不好嗎？
這樣一來秦國就羣龍無首了。”
呂不韋其實是有私心的。
如果說之前呂不韋對趙括還有一點點異心的話，那麼這些異心在見識到趙括一次次的勝利之後已經徹底消失殆盡。
現在的呂不韋已經認命了，接受了臥底這個工作。
但臥底的風險是巨大的，以呂不韋的身份一旦暴露的話想逃跑都不可能，直接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今夜李牧夜襲咸陽，就被呂不韋看成一個脫身的機會。
以呂不韋和毛遂現在的身份，只要想做，殺死秦國太子嬴子楚是必然能做到的，殺死秦王則需要一定的運氣成分，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要殺死了秦王和嬴子楚父子，甚至只需要殺死嬴子楚一個人，那呂不韋的臥底生活也就結束了。
到那個時候，呂不韋就能以有功之臣的身份迴歸趙括麾下，成爲武信君府之中的一名家臣，也能夠和邯鄲之中的家人團聚。
三年又三年，呂不韋已經受夠了臥底的生活！毛遂看着呂不韋，淡淡的說道：“不能殺。”
呂不韋臉色一變，如墜冰窟。
雖然呂不韋的身份更高，但在秦國方面，毛遂纔是真正能夠主持大局的人。
毛遂看着臉色極爲難看的呂不韋，道：“李牧畢竟只有一萬兵馬，就算他能夠攻破咸陽城，再加上君候手中的那六萬兵馬也不可能就此一舉滅掉秦國。
所以，我們必須要留着嬴子楚，這樣才能在今後繼續通過嬴子楚來牽着秦國的鼻子走。
如果這個時候殺了嬴子楚，秦國人一旦另選新的太子，那今後秦國高層的所有消息我們都一無所知，這是萬萬不行的。
嬴子楚可以死，但他死也得死在秦國滅亡之時，而不是現在！”
毛遂一番話，讓呂不韋默然良久。
其實呂不韋何嘗不知道這些道理？
呂不韋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毛遂先生，你和我說句真心話，你我……真的能活到君候大業得成的那一天嗎？”
毛遂微微一笑，信心滿滿的拍了拍呂不韋的肩膀，沉聲道：“呂先生，你我一定能夠等來這一天的！”
馬車停了下來，車伕低低的聲音傳來：“到了。”
毛遂和呂不韋先後走下馬車，此刻他們已經回到了咸陽太子府之中。
一個讓人很難相信的事實是，在經過這幾年的經營後，嬴子楚的太子府事實上已經成爲了夜鶯系統在秦國之中的總部！突然，毛遂和呂不韋若有所感，同時擡頭注視着北方的天際。
刺耳的警報聲已經從那個方向響起。
“戰爭開始了，呂先生。”
毛遂笑了笑，道：“現在，讓我們趕緊去帶着我們那位可愛的太子撤退吧。”
戰鬥確實已經開始。
李牧策馬狂奔，朝着面前的咸陽城坤門疾馳而去。
在坤門的城牆上，有人正舉着火把不停揮舞，每隔三下就會停頓三息時間，這正是之前約定好的暗號。
在李牧身後，一萬名蚩尤軍和義渠騎兵蹄聲如雷，在夜色之中拉出一條長龍。
突然，李牧若有所覺，擡頭一看。
一輪圓月正從烏雲之中冒出頭來，銀色的月輝灑落大地，讓李牧面前的世界驟然變得越發明亮。
李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天助我也！”
在李牧的面前，高大的咸陽城牆越發近了，尖銳的警報聲也已經傳來。
義渠勝和李牧並肩疾馳，高聲道：“城門怎麼還沒有開？”
李牧看了義渠勝一眼，舉起手中長槍：“衝就是了！”
五百步。
三百步。
兩百步。
一百五十步。
城門還是沒開！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就在義渠勝已經準備拉起馬繮減速的時候，近在咫尺的咸陽城坤門終於發出了吱吱呀呀讓人牙酸的摩擦聲，隨後緩緩打開了！李牧大喜過望，第一個衝入了城門之中。
義渠勝緊隨其後，第二個進城。
無數趙軍騎兵猶如一道洪流，洶涌而入。
剛剛衝過城門，李牧迎面就碰上了一隊秦軍。
很顯然，這隊秦軍是駐紮在附近，聽到了警報聲之後前來救援的。
“射！”
在看到李牧之後，秦軍指揮官大驚失色，第一時間做出了遠程攻擊的命令。
李牧放聲大笑，整個人不管不顧，直接迎上。
噹噹幾聲，幾根箭矢射在李牧身上，然後無力的掉落在地。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蚩尤軍一人雙馬在關中轉戰數百里，終於有了將一直以來放在備馬上的全套重甲拿出來穿戴的機會。
今夜，蚩尤軍是真正的重甲騎兵！月光灑落在李牧身上，讓他看起來渾身上下的閃爍着銀色的光芒。
“死！”
李牧長槍猶如毒蛇般準確無誤的刺出，直接將剛剛還在發號施令的秦國指揮官和他身後的一名士兵串了起來。
李牧麾下的戰馬猶如坦克一般直挺挺的撞進了秦軍的陣型之中。
被撞到的秦軍無不骨斷筋折，直接飛了出去。
李牧長槍一抖，兩名秦人的屍體直接飛出，落進了道路旁邊的水溝之中，發出噗通噗通兩聲勁響，激起不少水花。
緊隨李牧之後的義渠勝同樣也是一聲大吼，手中大刀落下，直接讓兩名秦軍士兵身首分離。
在兩人身後，無數蚩尤軍騎兵衝了過來，瞬間將這支僅僅兩百人的秦軍士兵淹沒。
這支秦軍隊伍甚至連稍微阻擋一下蚩尤軍都無法做到！“痛快！”
感受着刺鼻的血腥味噴涌而來，義渠勝不由大笑出聲。
義渠人已經有多久沒有這麼酣暢淋漓的殺過秦人了？
今天，就是義渠人真正站起來的日子！在義渠勝的面前，李牧回身提醒：“不要落下速度，全力衝擊，去秦國人的宮城！”
義渠勝眼睛一亮，用力點頭。
長街之上，蚩尤軍如鋼鐵洪流般滾滾席捲而至，自北向南。
目標——秦國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