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升聞言，控制着大貓猛搖其頭：“這樣不好，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他們背後是幾十億的普通人作爲來源地，你如何對付得了？”
“只要殺得狠了，普通人再多，也只能當綿羊。”鸚鵡不屑道。
“可是你們做不到那些事，只能進行小規模的殺戮，小規模的殺戮再多，也是沒用的，對方可以不斷地恢復，不停地用新人來替代被殺怕的老人……”聞人升有着前世記憶，再清楚不過。
獨尊會的人或許精明，但他們沒有這種實踐經驗，只知道普通人怕死，卻不知道只要靠訓練和理念，會源源不斷地出現不怕死的。
他們在殺退本地的異種者組織聯合城後，就以爲可以將經驗移植到後者。
但他們忘記了，兩者之間的最大差別，就是一個穿鞋，一個光腳，一個基本是圖個人快活，個人享受……另外一個則是有着理念，雖然理念有所變化，還是被許多人所堅信。
“這麼說，你是不想參加對付天命社的行動？”虎皮鸚鵡決定單刀直入。
“不是不參加，而是你們的戰略錯了，這種情況下，戰術再好，勝利的次數再多也會失敗。”聞人升提醒道。
“不可能，那可是幾位大師合力預言出來的，只要殺得他們損失過大，他們就不敢再來找事了。”虎皮鸚鵡堅持道。
“哈哈，預言術的最大作用，是在預測那些有極大概率出現的事物上，比如科技產品和技術發明……以及回溯已經成爲確定的過去，它最大的弊端就在於預測人心，人心多變，涉及到人，尤其是很多人的預言術，往往都有失敗的概率。這點，你們應該很清楚纔對。”聞人升搖頭笑道。
看着眼前的大貓露出玩味的笑容，那裏面充滿着諷刺和不屑，這讓鸚鵡很不高興，如果不是打不過它，真想給對方一爪。
但是一想到真打起來，只會成爲對方的食物，它決定還是明智地放棄。
“你不願意就不願意好了，對付天命社那羣人，我們的力量也夠用了。”虎皮鸚鵡尾巴一甩，飛走了。
大貓看着對方的背影，暗暗搖頭。
這人啊，尤其是一個集團的決策，總是要撞到頭破血流纔會回頭，就和普通人一樣，即便有再多的勸解，自己不親身經歷一遍失敗，就是不會接受教訓。
畢竟像他這樣能夠提前接受教訓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聞人升拒絕了對付天命社的人後，本以爲能安靜一段時間，不想沒過兩天，鸚鵡又來找他。
“唐兄，既然你說靠殺不能解決天命社的人，那以你之見，又該如何？”鸚鵡有些訕訕道。
“呃，這話你上回怎麼不問？”聞人升反問道。
“上回，上回，是我一時生怒，忘記問了，這裏向唐兄道歉。”鸚鵡裝模作樣地作揖道。
“無妨，我想肯定是你背後那些人來問的，反正你也想不到這麼多。”聞人升無所謂道。
“……”鸚鵡沒有反駁。
“好吧，古人說過，攻心爲上，攻城爲下;心勝爲上，兵勝爲下。你們想要對付天命社，就得攻心。”聞人升洋洋灑灑地說着。
“他們的真正戰鬥力，在於那些敢死隊員，他們的想法是高尚的，但是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想法，是被人利用，實際上根本達不到自己想要的目標，你認爲他們會怎麼辦？還會有那樣的戰鬥力麼？”聞人升反問道。
鸚鵡點頭道：“你是說，抓住天命社的內部問題做文章？這就是攻心之法？”
“是啊，不過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是沒有直接殺過去輕鬆；但世界上的事都是這樣，看似簡單的法子，最後反而要走更長的路，看似辛苦的法子，卻是根治之道。”聞人升想起前世種種，不由地嘆氣道。
鸚鵡沒再說話，再次飛走。
反正它就是個傳話的，麻煩也好，困難也罷，丟給其他人忙就是了。
聞人升見狀搖頭，一些天命社的人，經過這一次攻心之戰，或許能夠真正明白，再好的想法，只有落在地上，才能生根發芽，只靠拼命是不成的。
他們想要排斥異種者，想要清空這個世界的神祕因素，就是一種不實事求是的態度，註定失敗。
因爲這個世界已經有了這些因素，就得正視它們，使用它們，而不是閉上眼，堵住耳，認爲它們不存在。
老百姓要安全，要喫飯，要穿衣……誰能提供這些，誰才能爭取到民心，纔有真正壯大的一天，不然的話，只能淪爲別人利用的工具，今日興，明日亡。
這也是他們混了幾百年，最後還是淪爲爭鬥工具的根源。
聞人升不再考慮別人，而是專心自己的事——繼續製造傀儡。
對他而言，這些傀儡，也是人心……爭取學員之心的道具，真正滿足他們的需求，他們纔會更好地滿足自己的需求。
…………
半月之後，聞人升聽到巡察司傳來的內部消息，據說天命社內部爆發了一場小規模的內亂——一少部分人南下美洲，與獨尊會的人勾結在一起。
這個“勾結”用的真形象啊，不經意間就闡述了巡察司對二者的真正態度。
他們的效率真夠高的，聞人升倒是有些佩服，獨尊會的行動力，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將來還真大有可爲。
鸚鵡興致勃勃地又找到大貓：“如你所言，我們派了一些人打入他們的內部，他們果然如同傳聞中一樣，其實內裏早就矛盾叢叢，我們稍加許諾和勸說，他們中就有一部分人選擇投靠我們，看起來挺嚇人的東西，沒想到就如同腐壞的城牆，表面堅固，卻是一推就倒。”
聞人升點點頭，這個比喻果然形象啊。
“如此一來，你們要面對的人，就是麥肯人了，代理人分裂了，他們恐怕會親自下場。”大貓開口道。
“他們不敢吧？我們可是不怕殺人的。”
“他們也不怕死人，反正他們有錢有糧。”
“那就拭目以待吧。”
一貓一鳥，相視一眼，各有堅持。
鸚鵡承認大貓很聰明，也剛剛做過一次正確的判斷，但它仍然不會放棄長久以來對麥肯人的印象——一羣只知道拿錢砸人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