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寶看着朝自己衝上來的顧子琛,並沒有表現出多驚訝,相反,眼中還帶上一抹悲憫的神色。
有失望。
也有悲傷。
他的手動了動,還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砰!”
一道巨響在暗室內響起,顧子琛在強大的慣性作用下,直接往後退了兩步,他半隻耳朵被打穿,痛苦地嘶吼起來。
阮小寶愣了下,有些驚訝地回過頭去。
厲封爵手慢慢地放了下來,他平靜地看着阮小寶,淡聲道:“超過五分鐘了。”
阮小寶抿了下脣,然後朝着厲封爵走去。
厲封爵看着孩子失落的表情,緩緩道:“我早說過,不要期待人渣能講良心。”
“是我天真了。”
阮小寶小聲說道。
在來的時候,阮小寶請求過厲封爵,希望對方能放顧子琛一馬。
雖然這個人是人渣,但好歹也是他跟小貝的親生父親,在之前也確實沒有做過太過分的事,這次會做得這麼極端,可見是真被逼近了才狗急跳牆。
阮小寶終究動了惻隱之心。
厲封爵是不打算放過顧子琛的,不過看在孩子請求的份上,他們做了個約定。
如果顧子琛能夠迷途知返真心改過,那麼他可以給他一條生路,但若是還執迷不悟,那麼誰也救不了他。
阮小寶刻意提出要跟顧子琛單獨聊,而厲封爵也暗示手下在捆綁顧子琛的時候,給他的繩子打個活結,他們想看看,顧子琛在脫身的情況下,會如何打算。
結果阮小寶失望了。
顧子琛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都說血濃於水。
虎毒不食子
可是這些在顧子琛身上彷彿就失效了。
阮小寶捏了捏拳頭,看着顧子琛,說:“你真的想殺我嗎?”
顧子琛死死地按住耳朵,痛苦打滾,他聽阮小寶這麼問,眼中充滿憎恨,咬牙切齒地說:“我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怎麼沒把你射牆上去!你個小怪物!小雜種!”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孩子。
才五歲啊!
思維模式跟成人無異,聰慧得不像個凡人,很多時候透過他的眼睛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又在算計些什麼。
顧子琛跟阮小寶接觸的時間不多,卻依舊感到不寒而慄。
他實在想不通,他跟阮小冉怎麼就生出這種多智近妖的小東西,跟他呆一起,感覺自己的想法全部都被看透,靈魂都被看穿一般。
太噁心了!
顧子琛一點都不爲這個孩子感到驕傲,心裏只有恐懼跟厭惡。
阮小寶臉色的血色褪去,小臉白了白。
聽到顧子琛這番話,對阮小寶來說是個打擊。
原來,他的親生父親這麼恨他。
厲封爵目光一沉,他看到孩子搖搖欲墜的身子,小臉一點血色都沒有,沒有多想,直接一手將孩子提起來,然後放自己的臂彎抱着。
阮小寶愣了下,看着厲封爵不解道:“爹地?”
厲封爵也看着他,冷沉道:“該問的都問了,回去了。”
(),
“……”
見兩人要走,顧子琛又掙扎起來。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不管不顧地亂罵道:“這就要走了?小雜種,有了新爹就不要自己親生父親了?好樣的!你等着瞧,你小子遲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阮小寶伏在厲封爵的懷裏,手不自覺地抓緊。
厲封爵察覺到孩子身體緊繃起來,目光微沉,將孩子的頭按在自己懷裏,冷硬道:“不要聽,也不要看。”
阮小寶靠在他的懷裏,點了點頭。
顧子琛的叫罵聲還沒有斷,他越罵越起勁兒,各種惡毒詞彙全部用在了阮小寶身上,對他發出最狠毒的詛咒,阮小寶心臟繃得緊緊的。
本來,阮小寶對顧子琛是沒多深刻的感情的。
可是聽顧子琛對他發出這麼沉重的毒咒,阮小寶還是覺得很難受。
他的親生父親竟然這麼恨他。
他難道真是小怪物?
走到門口時。
阮小寶忍不住又擡起頭來,他看了屋子裏的顧子琛一眼,眼底閃過一抹落寞,低聲地說:“再見了,爸爸。”
……
從顧子琛那兒出來,阮小寶的情緒一直處於低迷狀態。
厲封爵見孩子爲了那種人渣難過,不知怎麼回事,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煩悶。
“這麼捨不得?”
厲封爵沒忍住,脫口道。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聲音中帶着絲不爽。
阮小寶因爲心思在別的地方,也沒注意到厲封爵這細微的情緒變化,他低着頭,咬了咬嘴脣,悶悶地問:“爹地,我真的是小怪物嗎?”
他一直以爲,像他這樣聰明的孩子,應該是人見人愛的。
但事實上好像並非如此。
因爲顧子琛,阮小寶腦子裏回憶起了不少糟糕的往事。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阮家,那些同齡的孩子好像也不怎麼願意靠近他跟小貝,大人們雖然都誇他們聰明可愛,但阮小寶能夠察覺到,他們並不是真心這麼想的,因爲他們的眼神中偶爾會飄過敵對的情緒。
難道說,其實他們是很遭人厭煩的?
有那麼一剎那,阮小寶甚至在想,自己要是沒有280的智商,會不會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鶴立雞羣,聽過嗎?”
厲封爵突然開口。
阮小寶愣住,不解地看向他。
厲封爵表情不變,繼續說:“他們孤立你,不是因爲你是怪物,只是因爲你不像他們一樣平庸,雞會跟自己的同類抱團,仙鶴會因此自卑嗎?”
“……”
阮小寶眨了眨眼,眼睛直直地盯着厲封爵,胸口開始發熱。
厲封爵目光沉穩地看着他,一字一頓道:“你的優秀絕對不是錯誤,你會覺得跟那些人格格不入,是因爲你沒能回到屬於你的圈子,小寶,我會帶你走向更大的舞臺,看見更廣闊的天地,你能毫無顧忌地展示自己的才華。”
“不必害怕,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厲封爵的兒子,再沒有人敢說你半句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