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陸權卻道:“如今,他不知從哪裏得知,我是都督派去的臥底,勃然大怒,蓄謀想要害我和所有兄弟!這廝好狠毒,設下了圈套!爲了掩護我逃出生天,陸權的十幾個好兄弟,都慘死當場!此仇不共戴天!”
徐階終於聳然動容,頗爲感興趣道:“哦?還有此事?”
陸權恨得牙根癢癢道:“陸權之前對他有多少尊敬,此時對他就有多大仇恨!若徐尚書能幫我上位,我必然真心實意幫助徐尚書,整倒嚴嵩!我恨不得能親自手刃此獠!”
聽到陸權對嚴嵩如此仇恨,徐階眼中放光。
他爲了整死嚴嵩,可謂處心積慮,什麼招式都用了。
但嚴嵩卻每次都巋然屹立,受傷的只有他自己。
真是個長長的悲傷故事。
太子黨痛定思痛,曾經總結教訓,得出的一個重要教訓,就是嚴賊與錦衣衛勾結,狼狽爲奸,黨羽豐滿。故而每次錦衣衛和東廠,都站在嚴賊一黨一面,助紂爲虐,讓這些“正直之士”的努力,付諸東流啊。
如今,嚴賊和錦衣衛,因爲臥底之事鬧翻了?雙方還發生了火併?
當然,徐階還沒那麼容易,全盤相信陸權的話,但心中已經有三分相信了。
陸柄冷哼一聲道:“嚴賊這廝,雖然之前給過我不少好處,但既然想殺我心愛侄兒,那就是與我過不去!之前什麼交情都別說了!我錦衣衛如今與嚴嵩一黨,勢不兩立!”
他傲然負手,站在徐階面前,淡淡道:“徐大人,若我錦衣衛與你太子黨聯手,天下之間,還有誰是我們的對手?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做到呢?”
徐階不禁大爲心動!
以陸柄堂堂錦衣衛大都督、位高權重的位置,如果不是爲了除掉嚴嵩,不得已而爲之,徐階也不想與陸柄交惡。
要同時對付嚴嵩+陸柄,這天下三才之二,簡直難比登天!
如果嚴賊的鐵桿朋黨之一、陸柄能反水嚴嵩,那此事對於太子黨,實在太有利啦。簡直是天賜良機啊!
但徐階生性謹慎,狡兔三窟,還不敢表露出來,乾笑兩聲道:“陸大都督誤會啦。雖然我與嚴嵩嚴閣老,多有衝突,但都是爲了政見不同。我太子黨並沒有對付嚴閣老,一定要置於死地的計劃啊。哈哈哈!”
他尬笑了兩聲。
陸柄冷哼一聲道:“敢說不敢做!首鼠兩端小人!哼!好吧!總之從現在起,我錦衣衛就與嚴賊勢不兩立。這次科舉,我陸柄就要嚴賊好看!”
徐階心中一動,心想要是那樣,回去可以覈實下陸權被嚴嵩趕出來、追殺之事,要是真的,那就可以聯合陸柄,做點事情。
陸柄冷哼道:“好了,徐尚書,我們說了這麼多,你也該說說了。打算怎麼幫我們啊?”
徐階一臉義薄雲天,拍着胸脯道:“這,咱倆誰跟誰?貴侄兒的事,既然求到我,那就是我侄兒的事!從今天起,陸權你就是我幹侄兒!”
這徐階也夠臉大,直接認了個幹侄兒,還做出一副叔叔在上,還不趕快納頭便拜的姿勢。
陸柄和陸權對視一眼,臉上笑嘻嘻,心中MMP!
你誰啊?就讓我叫叔叔?這哪跟哪啊?
您這張臉,可謂懟天懟地懟宇宙
但做戲做全套,這是嚴嵩一直教導陸權的,嚴嵩更響亮的一個口號是:“騙不了自己,怎麼騙得過敵人?”
陸權噗通一聲,給徐階跪了下來,沉聲道:“叔叔在上!請受侄兒一拜!”
這下,徐階都懵逼了,繼而大喜過望,哈哈大笑,坦然受之。
這陸權可是陸柄的親侄兒,如今跪地叫自己叔叔,哈哈,這下雙方關係可又進了一步。
陸柄、陸權看看這徐階一副享受的模樣,心中這個草泥馬啊,狂奔而過。
陸柄淡淡道:“好了,我這侄兒,啊呸,咱這侄兒都跪了,叔叔也叫了,你這當叔叔的,好意思袖手旁觀,不管孩子的事?”
所謂拿人手短,喫人嘴短,被人叫“叔叔”,徐階也不好意思,不拿出點誠意來。
他一副慷慨的模樣,拍着胸脯道:“好侄兒起來吧!實不相瞞,我身爲副主考,還是有點權力的。只需知道咱侄兒的分配位置號,自然有辦法,能將咱侄兒撿落卷,在這次丁未科取中!陸大都督和侄兒,此事就包在我身上,妥妥的!你們就放心吧!”
說完,徐階一副傲然模樣,等待陸權聽說金榜題名,大喜過望,納頭便拜。
但等待他的,是一片寂靜·····
這尼瑪就尷尬了啊。
陸柄和陸權對視一眼,都不太滿意。
什麼是“撿落卷”?
就是主考、副考官,有權在各房同考官第一輪推薦試卷、取中名額不足的情況下,親自到落榜的卷子中,大浪淘沙,尋找被瞎了眼的18個伯樂耽誤的千里馬。
這時,主副考官就有權利,直接將落榜的卷子,提拔爲及第的卷子。
這些人也就算撿漏成功,挽救了落榜的命運,撿來一個大便宜。
對於很多寒門學子來說,能被撿落卷成功,從本科無望,到金榜題名,也算是一次極爲幸運之事。畢竟從數萬舉子中,能躋身前400,脫穎而出,已經算是極大的幸運。什麼名次不名次,那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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