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克斯用劍掃蕩,葉琳以鬼魅的身軀迎接,互相都無法造成有效的傷害。這樣無謂的戰鬥,持續了一段時間。
“雖然無比惱火,但好像我確實拿你沒什麼辦法。”阿諾克斯退到一邊,凝視着不滅的靈體。
葉琳將兩手放在胸前,說道:“因爲我早就死了啊。”
“死人也沒有像你這樣的存在。”阿諾克斯把劍一甩,冰冷地說道,“彷徨在生死的狹縫中,能夠同時窺探兩個世界,你的能力,該不會是【審判】吧?……也不對,這顆星球上不可能有他的存在,”
像是突然對她失去興趣一般,阿諾克斯準備離開。
——不行,要是他離開,凱瑟她們會有危險。想到這裏,葉琳急忙操縱靈體展開進攻。黑色利刃憑空出現,阿諾克斯毫不在意地全部防下。
區區這種程度,連讓他回頭都做不到。之所以她拖住這位強敵這麼長時間,和實力無關,純粹是基於對方的興趣。
就在這時,一枚子彈破空而出,直奔阿諾克斯的頭顱而去。
“嗯?”
橙色的劍刃迴轉,阿諾克斯以驚人的氣勢將子彈一劈爲二。
“雖說在絕對的力量前,偷襲是不管用的。”他看向子彈來源的方向,警告道,“但你似乎不長教訓啊,白純楓。”
白純楓從霧中現形。他手上拿着那把“無聲夜鴉”,除此之外便無其他。
兩人的視線相對,於是,雙方都明白,這場戰鬥無法避免。
“葉琳,去幫助凱瑟他們。”白純楓擡起槍口,“這裏交給我。”
葉琳叫道:“但是……”
就在這說話的當口,阿諾克斯駕馭着橙色長劍,已然以不可阻擋之勢劈斬而來。
“還有閒情逸致對話嗎?”
“呃!”
白純楓手臂一揚,狙擊槍瞬間轉化爲一把大劍,牢牢地擋住了攻勢。
兩人平地而立,力量在交鋒間爆發。
阿諾克斯眉頭微皺:“哦?你的力量和技巧均增進了不少,發生了什麼?”旋即劍鋒一蕩,收回架勢。
眼見葉琳已經離開,白純楓微微一笑,左臉頰上浮現出漆黑的條紋。那就像有什麼東西在侵蝕他身體的內部。
“我啊,接受了天蠍座的毒液。”他將劍橫在身前,“雖然很痛,但是效果如你所見。”
阿諾克斯問道:“那麼,你是如何保持理智的呢?”
“理智?那種東西我已經丟棄了。”白純楓的笑容變得扭曲,“現在的我只爲勝利而行動。”
他手中的大劍分裂成三條螺旋狀的軟鞭,迅速地朝着阿諾克斯的脖頸處突刺。
“……看樣子,你有抑制【死亡】的體質啊。真是神奇,雖然我只是一介武夫,但想必其他傢伙會很想解剖你的身體看看。”
阿諾克斯並不在乎白純楓的進攻,甚至一邊說着輕巧的話,一邊肆意地揮舞長劍。銀白色的蠍子即便靈活多變,也無法傷到以絕對力量爲傲的劍客分毫。
“說起來,我很青睞劍這種武器,你知道爲什麼嗎?”阿諾克斯看準白純楓進攻的動作空隙,以極快的速度配合強勁的力量前刺,瞬間便將他的武器連同肩膀粉碎。
“咕!”即便已經感受不到多少痛楚,白純楓依然因爲這一擊不得不退後。
佔據絕對優勢之後,阿諾克斯將劍舉在身側,傲然說道:“因爲,這種單純由【力量】斬擊帶來的快感,別的武器很難體會到啊。”
白純楓調整位置,將受損的身體向後歪斜,同時用天蠍座裝甲武裝起來。
“要繼續打嗎?你沒有自愈能力吧。”阿諾克斯問道,“再這樣下去,你又會被四分五裂哦?”
白純楓牙關一咬,身體自然而然地做出行動。
橙色長劍爆發出強烈的聚合光芒,與此同時,白純楓身體下沉,天蠍座再度變幻成那把漆黑的“無聲夜鴉”。
——要吞噬我就吞噬吧,死蠍子。
白純楓在內心詛咒着,祈禱着。
——只要能擊敗這傢伙就足以。畢竟,我作爲拯救者的任務,就是清剿人類的威脅。
不知爲何,他這樣訴說。不是以反抗軍的身份,也不是能力者的身份,而是被AACO利用的,人類守護者、拯救者的身份,無聲祈禱。
自己爲何會站在這裏?在路上,他曾經思考過。
是爲了代替那些沒有力量的人嗎?是爲了自己未曾實現的目標嗎?還是說,僅僅是對過去沒能守護的對象感到愧疚,所以纔想戰鬥嗎?
大概不是。在世界被重置的如今,這份屬於個人的情感似乎已經淡去很多。戰鬥的理由要更加純粹,更加直接。
歸根到底,是出於憤怒與憎惡。
想要讓這些混亂與災難的源頭消失,想用自己的手將造成不幸的傢伙處死,想把既定的毀滅命運徹底破壞。
所以才選擇燃盡自己,與象徵死亡之毒爲伴。
天蠍座,這把武器的根源訴說着,惡魔圖鑑中排行第十三,塔羅牌釋義爲【死神】(DEATH),這份力量究竟意味着什麼,他在那一刻方纔得知。
死並非毀滅。死是衰弱的結果,萬物的終點,但遠非結束。死意味着新生,總有新的事物會從死之屍骸中誕生,歸根究底,死只是發展的必要過程而已。
因此,即便其第一任使用者已經死去,其力量與意志也會在下一任使用者身上升華。
藉助死亡實現的繼承,注視着這一切的,即爲【死神】。
毒流轉着,在身體中爆發。它藉助侵蝕身體告訴自己的主人,何爲力量、技巧與智慧。在那一刻,那一瞬間,以死爲代價換來希望的極點。
白純楓深吸一口氣,突然感覺到意識前所未有地清醒。
“那麼——見證這一刻吧。”
橙色的劍光是如此耀眼,彷彿只要再靠近一點點,都會被灼燒殆盡一般。
但是,漆黑的白髮少年不曾後退一步,只是緩慢而堅定地,將意識灌注在唯一能動的手指上,扣下扳機。
無聲夜鴉槍口微動。一把被模糊的光暈所籠罩的短刀,被當做子彈射出。
【概念封鎖】,直接從存在意義上進行阻斷、圍剿的能力。再利用斯賓塞那必中的異能,大概是眼下最強的進攻方式了。
但是,僅僅這樣並不夠。要想徹底擊潰對方,必須要再附加一樣東西。
那便是“毒”。
短刀被漆黑之毒塗抹,變化成附加了死之概念的囚牢。原本只是單純的概念阻斷,將會變成貨真價實的冥府之門。
“這一招,我將它命名爲‘黑死星’。用在遊戲裏,會是很不錯的名字吧?”
戰鬥瞬間便結束了。無敵的阿諾克斯倒落在地,身體逐漸崩解。白純楓雖然站着,但也已經油盡燈枯。他的身體內部,已經被毒徹底侵蝕殆盡。
“抱歉啊……櫻。”他閉上雙眼,想要伸手觸碰。
隨後,碰到了什麼。
“我不會允許你死的,你可是我救下來的人啊!”
耳畔傳來葉琳的聲音,但他已經看不見了。
“啊……”
“應該有辦法的,絕對有辦法的!”
溫暖傳來,但他也已經感受不到了。
“如果用那個的話,用那個……讓我存在於此的力量的話!”
少年的意識,陷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