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散去的時候，整個十字路口已經化成了廢墟。地面被熔出一個巨大的坑，周圍的建築物無一倖免。
斯賓塞抹去額頭的大量汗水，一邊喘着氣，一邊將彈匣從手槍中退出，然後又裝入了數發新子彈。
廢墟的中心沒有人影，這意味着阿德丹特已經在一瞬間便被能量蒸發。
“就算你再強，這次也不可能抵禦住了。”斯賓塞自言自語道，“……雖然這麼說，我還是感覺有些不放心。”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在廢墟之中的一團黑色的、泥濘般的不明物質。
“那是什麼？”他本能地感覺到不對，立刻對着泥漿開了兩槍，“該死的，這傢伙該不會還有其他的手段吧！”
黑色的泥濘突然暴起，將兩枚子彈瞬間吞噬，同時急速地往斯賓塞的身軀涌去。斯賓塞立刻將左臂立在身前，一扇全息的立場盾牌及時地出現，抵禦住了浪潮的攻擊。然而，那些黑色不明物質之中，突然出現了大量的黑色荊棘，繞過盾牌，鎖住了斯賓塞的手腕。
“呃！這究竟是什麼？！”
“我要讚賞你，斯賓塞。”聲音從黑泥中浮現，與此同時，阿德丹特那被炸得殘破不堪的軀體，如同喪屍般從其內部站了起來。
“你這傢伙，爲什麼！爲什麼沒有……”
斯賓塞沒能說出那個“死”字。因爲他的身軀，在那一瞬間，如同一座脆弱的石灰雕像般崩碎了開來，骨骼和血肉散落成白灰，隨即化成無法捕捉的塵埃，隨風飄走而去。
“……啊。”
他輕嘆了一聲，燒灼的喉嚨中吐出幾乎不成音調的斷音。
“這是我的另一個能力【逆反終局】。能夠將自己受到的損傷全部返還給對方，自身恢復如初的能力。”阿德丹特說道，“你從沒有見過吧。原本，我並不認爲會在你的面前使用這個力量……你讓我感到驚歎。”
斯賓塞摔倒在地，意識模糊了起來。
“我……失敗了？”
阿德丹特走到他的面前，舉起了隨身攜帶的手槍：“我會親自送你一程，背叛者。”
斯賓塞的嘴角浮現了淡淡的微笑。
“不，我會拖着你一起上路，首領。”
兩人同時扣動了扳機。
數日之前。
斯賓塞曾在和塔諾一道用餐的時候，提出過一個奇怪的要求。
“想用我的身體做一個實驗？”塔諾一邊將生西紅柿塞入嘴中，一邊問道，“目的是什麼？”
斯賓塞說道：“你的身體，比起以前要強很多吧？雖然死過一次，但現在甚至能夠迅速地自愈。我想研究一下遇見類似的敵人該怎麼辦。”
塔諾笑道：“我不會站在你們的對立面啦。”
斯賓塞說道：“我試着研究了一種能將有自愈能力的人擊殺的藥劑。從結果而論，自愈力越強，這種藥劑的殺傷力就越大。”
“……真的？我不信。”
斯賓塞說道：“信不信由你，我將一罐試用藥放在這。原理和朊病毒有些相似，但是我將其設計成了更恐怖的東西。名字就叫‘扭曲波斯普斯’好了。”
斯賓塞離開之後，塔諾還是將藥劑收下了。
數個小時後。
“該死，這可不是區區恐怖能夠形容的啊！”
塔諾砍下了自己的右臂。就在剛剛，他試着用針管往體內注入了一小部分斯賓塞給的藥劑，然後使用了自愈。然而，他通過自愈生長出來的血肉，根本不是正確的狀態，而是錯誤摺疊的、具備恐怖繁殖能力的蛋白質。
“這玩意要是射中大腦或心臟，我估計瞬間就沒命了！”
他立刻用空間隧道將剩餘的藥劑連着瓶子銷燬了。
事後，斯賓塞這樣評價道：“這麼好用啊，那就試着製作一百發好了。”
“你是惡魔嗎！”塔諾叫道，“突然不是很想靠近你了……”
斯賓塞笑道：“放心，我是不會站在你的對立面的，暫時。”
而此時此刻，斯賓塞射出的這最後一發子彈，就是扭曲波斯普斯。上
“【概念瞄準】！”
子彈在能力的輔助下精準地穿入阿德丹特的額頭，從後腦勺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阿德丹特的子彈也命中了斯賓塞的頭部。
“砰！”劇烈的能量以斯賓塞的大腦爲中心，往四周爆炸開來。
阿德丹特驚道：“這傢伙，竟然還有後招嗎！雖說無論是射入額頭的子彈，還是能量爆炸，都不足以威脅到我，只不過是臨死前的掙扎罷了……你，還真把爆破藥劑直接輸進腦子裏了啊！”
他被炸飛出去數米遠，摔倒在地。
“嘶……”阿德丹特下意識地使用了自愈。
身體被爆炸正面擊中，子彈穿入大腦，用自愈無疑是最再正常不過的選擇。
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斯賓塞真正的後招，不是子彈、也不是爆炸，而正是這自愈的能力。
阿德丹特的大腦被摧毀了。大量錯誤扭曲的蛋白質，以他的腦部爲源，開始瘋狂地繁殖、破壞，短短几秒間便徹底將其吞噬。
他雙眼圓睜，全身抽搐起來，但那已經不再是大腦控制的結果，而是身體的神經系統在被逐漸破壞的過程中，已然失去控制的反應。
在劇烈地抽搐了數分鐘之後，他的身體也徹底陷入了死寂。
凌晨三時四十八分，斯賓塞死亡。
凌晨三時五十分，阿德丹特死亡。
·
斯賓塞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身在一處不同尋常的空間內。
“這裏是……”他擡起頭，發現頭頂的星空異常地明亮，世界各處都漂浮着白色的、如同煙霧般的物質。
他感覺到身體異常地輕盈，於是就離開了地面，往天穹遠方漂浮而去。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他的身體突然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反而開始往地面飛速地墜落。
“這是什麼？！”
無法反抗，那股黑暗的能量如同牢固的鐵鎖，直接將他拽入了一個漆黑的洞中。
他輕飄飄地落在了地面上，雖然沒有感覺到疼痛，但意識卻漸漸地變得恍惚。
周圍是一處幽暗的森林。森林的中央有一條往遠處延伸的小道。
斯賓塞沿着小道往前走去。道路的盡頭存在着亮光，這讓他感覺到本能的好奇。
亮光越來越近、越來越刺眼。
他停住腳步，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離開了森林，站立在一片草坪上。
草坪的前方是幽暗的湖泊，湖泊的中央有一塊巨石，一個人影盤腿坐在巨石上方，人影的身後，是一條倒着往上流的瀑布。
“文源？”斯賓塞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那個人睜開眼，視線在斯賓塞身上短暫的停留了一瞬，隨後便擡起望向空中。
“你的使命結束了，斯賓塞。很遺憾，你沒有成爲選中的人。”
天空綻放出強烈的光芒，將周圍的一切全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