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違抗穆凱的話，哪怕，他看起來很平靜。
但，穆凱的平靜，卻給人一種，即將爆發的前兆。
陸思不想觸怒穆凱，儘管她是個爭強好勝的人，可在穆凱的面前，心中所有的驕傲，似乎都會被輕易的擊碎。
正如穆凱曾經，對嶽舒所說，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自己和他，何嘗不是兩個世界的人？
等陸思離開後，穆凱緩步走入校園。
雖然有幾年時間沒有回來，但，這裏看起來，依舊和當初一樣。
除了被修剪過的枝丫，造型和當初略有不同。
學校教學樓的牆上，那片脫落的牆皮，也被重新刷了一遍。
當初熟悉的同學，如今不是在上大學，就是已經走入社會，變成熟悉的陌生人。
想到這些，穆凱搖頭，沒有感慨，沒有嘆息。
人，都會成長，這是必經的過程，無需爲這種事感慨，因爲，沒有意義。
他想去曾經的班級看看，那裏，留有他們最美好，也是最單純時光的回憶。
然而，沒等他走進去，卻被一個人攔住。
“你等等，你什麼人，爲什麼擅闖校園？”
“看你的年紀，肯定不是學生，也不是咱們學校的老師，你來做什麼的？”
身穿制服，至少有六十歲的老大爺，皺着眉頭，上下打量穆凱。
不知爲何，看到這人，他心中，總有種熟悉感覺。
“大爺，我是穆凱。”
看到老大爺，穆凱臉上，露出微笑。
他，曾是校園中最亮眼的存在。
無論學習的優秀，還是醫術的繼承，都讓他成爲同學之中，很搶眼的人物。
就連看門的大爺，對他也是印象深刻，畢竟，穆凱曾經幫大爺，治療過關節炎，而且，沒收費。
聽到這話，老大爺眼前一亮，指着穆凱，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半晌，他才喃喃道：“出來就好，出來就好啊！”
穆凱嘆息。
對其他人來說，他都是做錯事的那個人。
哪怕看門老大爺，心中都這麼想。
那，當初的老師，那位一直對他十分照顧的張老師，是否，也是如此想？
穆凱心中，不免有些落寞。
“穆凱，你這次回來，是想來看張老師吧？”
“那可真不巧，她最近生病，沒來學校，在家休養呢！”
老大爺搖頭，一臉惋惜。
“生病？”
穆凱一愣。
他記得，張老師年紀不過四十出頭，當初身體也很健康。
雖然，有些小毛病，但並不嚴重。
怎麼會來學校都來不了？
張老師那人，很是隨和，對待學生，比自己親生孩子，還要更加照顧。
當然，張老師的女兒，也是一中的學生。
不過，比穆凱大兩屆，是他的學姐。
過去他上高中的時候，和張老師的關係好，連帶着，和那位學姐也很熟悉。
只是後來，學姐高考結束，便去了上京讀書，那之後，便再未見過。
“大爺，您知道，張老師得了什麼病嗎？”
穆凱好奇的問。
如果沒來學校，不知道這事兒，他自然不會有其他想法。
或許，會一門心思，繼續自己的事情。
畢竟，區區平石這樣的小地方，已經無法困住現在的穆凱，他的心，已經在更遙遠的邊境。
可如今，自然已經知道，張老師生病，他還會些醫術，若不去看看，心裏，還真過意不去。
“具體什麼毛病，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聽其他老師說，好像挺嚴重的。”
“她人現在，住院呢，已經有段時間了。”
“前段時間，學校還組織捐款，不過聽說，沒籌到多少錢，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張老師那麼好的人，真希望她能平安無事啊！”
老大爺唏噓着。
張老師的人品，自然是沒話說。
無論是她教過的學生，還是其他的老師，都很佩服她的爲人。
可惜，一中只是普通的市立高中，學校中的學生，條件也都比較普通。
豪門子弟，基本上不會來一中，因爲需要很高的成績，教學條件，卻不如私立高中。
募捐，自然也抽不到多少錢，學校裏的人，家庭條件都很一般。
不過，錢對於現在的穆凱，只是一個數字。
他想着，自己或許能夠幫點忙，問了大概情況後，便直接前往市醫院。
市醫院，心臟內科，病房中。
張敏躺在牀上，看着一個年輕亮麗的女子，忙前忙後，忍不住開口。
“小潔，你就別忙活了，我也不渴，也不餓，你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
被喚作小潔的人，苦笑着將水壺放下，重新回到牀邊。
握住她的手，臉上，卻帶着疲憊而心酸的表情。
“媽，您這說的哪裏話，我爸走得早，咱們娘倆一直相依爲命。”
“前些年，都是您照顧我，如今，我長大了，自然應該照顧你。”
高潔的表情，十分認真。
雖然剛剛二十三歲，大學畢業，纔開始工作。
不過，她卻比起同齡的女孩子，更加孝順。
尤其是看到母親生病，不但沒有絲毫嫌棄，厭惡的想法，反而有些愁苦。
她們家的情況，早些年，爲了供她讀書，母親一直不辭辛苦，努力工作。
本以爲，她畢業後，能有所改善。
結果，現在，她剛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母親卻病倒了！
“我沒事，就是有點老毛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要我說啊，這院，也別住了，回家去養養，說不定就好了。”
“就這一段時間，我就沒少花錢，那些錢，是我打算攢下來，給你當嫁妝的。”
“我也沒別的心願，就想看你，早點結婚，生子，有個好丈夫在身邊，可以照顧你，我也就放心了。”
張敏一臉感慨的說道。
她一個人帶孩子，最清楚女人一個人的辛苦。
她也明白，自己的病，想治好很難。
先不說，手術需要一大筆費用，就算進行手術，成功的機率，也只有五成。
既然如此，何必浪費這個錢，還要給女兒帶來拖累呢？
張敏這一輩子，都在替別人着想，哪怕患有絕症，想的依舊不是自己，而是不想給女兒添麻煩。
這樣的母親，何其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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