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宋知意睡得不是很好，總是做一些很亂的夢，醒來之後就忘了，可是睡着的時候卻又很清醒。
夢裏面她在求一個男人，然而那個男人只給了她背影，她看不到他面容，也就不知道他是誰。
昨天晚上又做了同樣一個夢，這一次醒來之後，她甚至發現自己的枕頭溼了。
宋知意在牀上坐了好一會兒，直到看到蕭九的消息震動，她纔回過神來，連忙去洗漱準備出門。
十一點左右，蕭九電話就打過來了：“我在你家樓下了。”
“我馬上下來！”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宋知意看了一眼窗外，見陰沉沉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圍巾也戴上了。
剛從公寓走出來，宋知意就看到蕭九的車了。
“你來多久了？”
這天是真的冷，一開口就是白氣。
她連忙上了副駕駛，車裏面的暖氣讓宋知意不用再抖了。
蕭九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她：“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宋知意抿了抿脣，有些遲疑：“我在那邊碰上了一個很奇怪的男人。”
這三年來，蕭九幾乎都在她的身邊。
她知道自己不喜歡他卻又跟他來往的做法有些卑鄙，可是她從前的記憶都沒有了，身邊的朋友好像剩下蕭九一個人，宋知意真的不知道，如果跟蕭九斷了聯繫的話，她跟這個世界，還剩下什麼關聯了。
蕭九是唯一一個知道她從前的朋友，宋知意這些事情，也只能夠對蕭九說。
蕭九倒是沒多想，剛好前面是紅燈，他把車子停了下來，偏頭看着她：“誰？”
“他說他叫顧南風。”
一聽到她這話，蕭九臉色頓時就僵白了下來。
宋知意看着車窗外，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只是自顧自地說着：“不知道爲什麼，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我的頭痛的好像要炸開一樣。第二次在機場看到他，我雖然沒有頭疼了，可是心口沉甸甸的，好像有什麼壓着，就連呼吸都是困難的。蕭九，他到底是誰，爲什麼我這兩天晚上——”
她側過頭，突然看到蕭九臉色不對，那雙深褐色的眼眸裏面居然帶着恨意。
宋知意愣了一下，試圖擡手碰了碰他：“蕭九？”
肩頭被宋知意拍了一下，蕭九回過神來，他收了臉色，只是眼睛還有些發紅：“他不是好人，三年前你出事，都是拜他所賜。”
宋知意本來還想問下去的，可見他這個狀態，怕再問下去會出事，只好點了一下頭，沒有再繼續說了：“我知道了。”
蕭九把窗開了一條縫隙，冷冽的寒風吹進來，打在他的臉上，他清醒了很多，臉色也漸漸緩和了過來。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了下來。
宋知意解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攏了攏圍巾，纔跟着蕭九下了車。
這家店他們常來喫，服務員都已經認識他們了。
看到他們，服務員笑着打了聲招呼：“蕭先生、宋小姐，今天這麼有空。”
宋知意點頭笑了一下：“是啊，剛好休假。”
服務員引着他們進了包廂，宋知意菜牌都沒看，就點了兩道自己愛喫的菜。
他已經冷靜下來了，看着對面的宋知意：“你提前從海市回來就是因爲碰到他了？”
宋知意點了點頭：“他一直跟着我，我有些害怕。”
蕭九嗤了一聲：“你不用管他，他是個瘋子來的，你以後看到他，有多遠走多遠就是了。你要是再看到他跟着你，馬上給我打電話，知道沒？”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是宋知意少見的冷厲。
她也不敢敷衍，認真地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了。”
說完，宋知意抿了一下脣：“阿九，我以前沒有戀人嗎？”
宋知意很少叫他阿九的，因爲她覺得這個稱呼太過親暱了些，她一叫他阿九，多半是有事要求他。
蕭九聽到她這話，臉色有些沉：“有。”?見他臉色不好，宋知意給他倒了杯水：“那他人呢？”
“死了，那場意外中死了。”
宋知意怔了一下，“那我活下來，真是個奇蹟。”
蕭九抿了抿脣，不想再談這個問題。
大概是得知自己以前的戀人死了，宋知意一整頓飯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她沒什麼胃口，就連以前最愛喫的菜都沒喫幾口。
蕭九見她這個樣子，有心想說些什麼，可想到自己剛纔撒的謊，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算了，顧南風這個男人，活着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當初如果不是他早一步發現宋知意不對勁，那那個墳裏面，就真的是葬着宋知意的骨灰了。
一想到這些，儘管過了三年了，可到現在，蕭九都還是有些後怕。
他擡頭看了一眼懨懨的宋知意，嘆了口氣：“你別多想了，既然沒什麼心情，我送你回去休息？”
宋知意跟他交情不同尋常，也不客氣，放下筷子：“好。”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車子停在公寓樓下，宋知意心情不佳，只說了句回去了就下車了。
蕭九點了點頭，看着她進了公寓裏面，半響之後，他纔開了三分之一的車窗，任由冷風吹在臉上，然後低頭點了一根菸。
當年顧南風他們幫宋知意下葬之後，顧南風就不知所蹤了，有人說他去跳海自殺了，也有人說他去出家了。
但不管哪個說法，反正誰都找不到顧南風，這是真的。
他原本以爲鄴城跟北市隔了將近一千公里，一個沿海一個內陸，兩個壓根就沒有半分聯繫的地方，他和宋知意會好好地在這裏生存下去的。
他追了她三年，她一直都拒絕。
可他並不在意，畢竟時間久了，她總會愛上自己的。
他覺得三年的時間不夠就六年，六年再不夠就九年，他有的是時間，可以一直等下去。
然而沒想到，宋知意不過是去出一趟差，居然這樣也能碰上消失了三年的顧南風。
蕭九從來都沒有這麼不甘，他覺得命運真是捉弄人，顧家派了那麼多人去找顧南風都找不到，宋知意這麼一次就碰上人了。
難道真的是命中註定的嗎？
可是他不甘啊。
閉了閉眼，他將手上的煙掐滅，半響纔開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