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誰都沒開口,清晨的老小區不少老人在鍛鍊,有上學的小孩跑下來,看到站在樓道口一動不動的兩個人,好奇地看了幾眼,直到父母催促,他才匆匆揹着書包往前跑。
“我倒是不知道,顧少在這裏也有資產?”
他這話說得諷刺,顧傢什麼家境,顧南風什麼身價,這小區又破又舊,也不是在什麼市中心的豪華地段,傻子纔會在這裏投資。
顧南風爲什麼會在這裏,但凡知道宋知意跟他那點事情的人都猜得出來。
聽到他的話,顧南風臉上的冷意深了幾分,雙眸裏面陰沉不已:“你有什麼衝着我來,你對一個女人下手算什麼?”
“嘖!”
季越澤哼了一聲,看着他突然就笑了:“你這話真是奇怪,我怎麼就對着一個女人下手了?還是顧少覺得,宋知意她以前跟你在一起過,所以以後都不配再跟別的人在一起了嗎?她就不配有自己的人生,不配結婚生子?”
季越澤的話帶着刺,一個字一個字地往他的心頭上面扎。
顧南風想起昨天晚上宋知意的那些話,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冷:“她不愛你。”
“顧少真是厲害。”
兩個人正對峙着,誰都沒有留意到宋知意是什麼時候下來的。
聽到宋知意的聲音時,季越澤和顧南風都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宋知意先是對着季越澤點頭笑了一下,擡腿走到他的身旁,然後才擡頭冷眼看着顧南風:“我愛誰,我想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
季越澤見她走過來,伸手就牽住了她的手。
兩人十指相扣,顧南風看到牽在一起的手,臉色僵了僵,但很快就恢復過來了:“你不愛他,我知道。”
他說得篤定,說完之後,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季越澤,然後轉身就走了。
宋知意看着他的背影,氣得有些發抖。
一旁的季越澤眯了眯眼,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他纔回過頭:“他一向都是這麼自以爲是。”
聽到季越澤的話,宋知意才稍稍冷靜下來,“你怎麼這麼早過來了?”
她不想談顧南風,如果可以的話,她更希望見都不要見到他。
可她知道不行,顧南風還欠了她一條人命,她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的!季越澤擡手撫了撫她的後背,以示安慰:“過來接你,去拿請帖啊。”
對了,兩個人的訂婚宴就在下個星期,請帖季越澤已經讓人寫好了,她和季越澤都覺得訂婚宴要大半,所以這一次的宴會規模很大,要邀請的人不少。
季越澤那邊的人自有他的祕書林則然幫忙,宋知意這邊,請帖還是要她親自送過去的。
“那你喫早餐了嗎?”
現在不過才八點出頭,季越澤這麼早過來,倒是出乎她意料了。
“吃了。”
他又看了她一眼:“走吧,請帖在我車裏面。”
宋知意點了點頭,跟着他走了出去。
宋知意先是將電子邀請函發給了蕭九,繼而親自拿着請帖送到了宋銘的手上。
季越澤有個早會,把她送到宋銘的公司樓下就走了。
可前臺告訴她,宋銘還沒有來公司,她只好在會客廳那兒等着。
宋銘走進來的時候,她正看着落地窗外面的車來車往失神。
“宋知意?”
聽到宋銘的聲音,宋知意回過神來,拿着請帖走了過去:“上次說過的,我一定會親手把請帖送到你手上的。”
宋銘挑了一下眉,伸手結果請帖,剛打開請帖,他就看到用正楷謄寫着的兩個名字。
他看了一眼日期,然後擡頭看向她:“有心了,到時候我一定會出席的。”
宋知意笑了笑:“記得帶上女朋友。”
她知道他忙,也不打算再打擾他了:“請帖送到了,我也不打擾你了,先回去了。”
宋銘點了一下頭,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宋知意笑了笑,轉身往門外走。
“宋知意!”
她剛走出去,宋銘突然之間追了出來。
這九點多的太陽有些猛,宋知意回頭看向他,被太陽打得不禁眯了眯眼:“怎麼了?”
她站在太陽底下,笑得很溫和。
宋銘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車旁撐了一把遮陽傘在等顧南風。
他們那時候還沒有鬧掰,她撐着傘站在那兒笑融融地看着正在裏面買東西的顧南風,那時候的宋知意溫軟得很,跟在顧南風的身旁就像是一隻溫順的小貓咪。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現在渾身都是刺,容易傷到自己,也容易傷到別人。
他其實是想問她愛不愛季越澤的,可是想起往事,突然就覺得沒必要了,怎麼說也是自己曾經喜歡過的人,還是給她留一點體面和尊重吧。
“沒什麼,就是想跟你說,這邊不好打車,你還是叫網約車吧。”
宋知意怔了一下,她有將近四年的時間不在這裏,這座城市很多事情都變了,她再回來,已經變成了個客人了。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好,我知道了,謝謝。”
說完,她轉身走向一旁的路牌邊,低頭叫了一輛網約車。
車子很快就到了,剛上車,蕭九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宋知意沒想到他會打電話過來,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有幾分怔忪,半響,她才按了接聽:“喂?我是宋知意。”
“嗯。”
蕭九應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麼。
宋知意偏頭看着車窗外,沒開口,也沒掛點。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一頭的蕭九纔再次開口:“你真的要和季越澤結婚嗎?”
“嗯。”
“知意,你其實,不需要這樣的。”
宋知意抿了一下脣:“對不起,阿九。”
過往那麼多的人,她最對不起的就是蕭九。
頓了一下,她才繼續補充道:“我也很想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過自己的生活,但是我做不到。”
她的愛情可以她可以當自己看錯了人,喂錯了狗,可是她媽呢?明明就差那麼一點,她就可以帶着她離開,兩母女在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她就不會變成無家可歸的孤女。
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孑然一身,一無所有了,顧南風給她滿腔仇怨,她放不下,也扔不掉。
“你們的訂婚宴我就不去了,結婚宴我也不去了。”
蕭九說着,停了一下:“我在鄴城。”
“等你”兩個字,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他不想給她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