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手拉過她的行李箱：“今天車不好打。”宋知意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我有的是時間。”
“那我陪你等。”機場人來人往，顧南風確實沒說錯，那等計程車的隊伍二十多米長，如果她執意要等的話，兩個小時之後應該能坐上車的。
可是她在兩點的時候約了一個客人，宋知意等不起。
她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顧南風：“你真是卑鄙，顧南風！”
“嗯，這話你說了很多次了。”
他說得涼薄，似乎壓根就不在意。
宋知意也不再說話了，轉身離開了隊伍：“一個半小時之後我約了客人，我不會跟你喫午飯的。”
“你不喫午飯嗎？”
“我讓我的助手訂外賣。”
顧南風看了她一眼，“嗯。”上了車之後，宋知意給丫丫發了條信息，然後才側着頭閉上了眼睛。
她不想見顧南風，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交談。
車廂裏面安靜得很，車子下了高速之後，停在了一個紅綠燈前。
顧南風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宋知意，她好像睡着了，臉上的冷意少了許多，整個人看着溫柔得很。
她性格其實一向都是溫柔耐心的，跟在他身邊的那三年來，她連脾氣都沒發過，偶爾情緒有不好的時候，半天之後她自己就能夠調整過來了。
只是四年前的那個冬天之後，一切都變了。
前面的綠燈亮了起來，顧南風收回視線，重新發動了車子。
二十分鐘後，黑色的林肯停在了路邊。
宋知意卻還沒有動，她確實是睡着了，昨天晚上睡不好，今天早上六點多就起來趕九點的飛機了。
車廂裏面的暖氣充足，讓人昏昏欲睡，她上車沒多久之後就睡過去了。
這是兩個人這一年多以來少有的平靜，顧南風捨不得叫醒她，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可以睡得更久一點，這樣起碼他能夠勉強地自我安慰，其實宋知意也不是那麼恨他的。
然而事與願違，宋知意的手機震了一下，她驚醒過來，看着車窗外熟悉的一切，怔忪了兩秒之後，宋知意就回過神來了。
她擡手解了安全帶，直接推開門就下了車繞到後面。
顧南風幫她把行李箱取了下來，她沒說話，也沒看他，拖着行李箱就往店裏面走。
北市冬天的風很大，吹過來讓人臉都是疼的。
顧南風站在那車旁，看着宋知意頭也不回的背影，那半個多小時的平靜被撕破，心口又開始一抽抽地疼。
很快，宋知意已經轉身進了店裏面。
他低頭點了一根菸，站了大概一分鐘，他才掐了煙重新回到車上離開。
那一天之後，宋知意又有三天的時間沒見過顧南風了。
事實上這樣也很好，她不想見到他，更不想讓她如願。
秦觀的電話打過來之前，她一整個早上心頭都有種說不出的慌。
看到來電顯示，宋知意手顫了一下，她知道，蕭九出事了。
蕭九確實是出事了，那批貨查出來的問題很嚴重，蕭九早上直接就被帶走了。
現在已經不僅僅是那批貨及不及格的問題了，如果沒有人可以證明那批貨不是蕭九的原貨，他這一次進去了，估計就很難出來了。
掛了電話，宋知意的臉色很不好。
丫丫進來，剛想問宋知意明天的婚禮佈置她會不會去現場，卻不想見到她臉色發白的坐在那兒，失神落魄的樣子讓丫丫一驚，她連忙走了進去：“宋姐姐，你怎麼了？”
聽到丫丫的聲音，宋知意回過神來，可她想到秦觀最後的一句話，她臉色還是很不好：“我沒事，明天的現場我不去了，我現在有事要離開一趟，有什麼事情你電聯我！”
她說着，已經關了電腦拿起包包起身出去了。
“哦，我知道了。”
丫丫話落，宋知意已經出了辦公室了。
她一邊往路邊走一遍撥顧南風的電話，第一次沒人接聽，第二次才接通了：“知知，什麼事？”
“我要見你。”
“可以，你來一趟中創。”
宋知意也不想廢話：“我半個小時後到！”
剛掛了電話，剛好有一輛計程車駛來，宋知意連忙擡手招了下來。
與此同時，中創高層會議室。
顧南風將手機放下，冷冷地掃了一眼跟前的人：“你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他話音剛落，臺下的高層皆是一驚，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都不敢說廢話了，一個個起來不過三四分鐘就把報告的關鍵點說完了。
半個小時後，宋知意從計程車上下來。
她不喜歡來中創，第一次過來找顧南風的事情她還記得一清二楚。
那時候顧平延還沒死，顧南風還是總經理，那天宋智送進醫院搶救，她是來問顧南風借錢的。
前臺說她沒預約不能上去，她站在那兒急得面紅耳赤，正巧碰到過來視察的顧平延，顧平延二話不說就讓祕書給了她二十萬。
只是他也不僅僅給了她二十萬，也在無形中給了她一個巴掌。
說什麼這點小事不用麻煩到顧南風，以後她再有這樣的事情，直接找他就好了，而且顧南風也不喜歡有人總是問他要錢，他是想他們兩個人長長久久的，不希望他們因爲這點小錢產生什麼誤會。
顧平延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可是宋知意一輩子都忘不了一旁前臺看着她諷刺的眼神。
她不記得自己那一天到底是怎麼離開的，只覺得自己整個人的自尊被顧平延三言兩語就貶到了最低處。
她明明是來借錢的，可顧平延卻將她說成了一個吸血鬼，跟顧南風在一起就是爲了要錢。
“宋小姐？”
前臺溫和的聲音傳來，宋知意回過神來，她看着跟前笑臉相迎的前臺，和多年前的那個前臺全然不同。
然而她卻深知，她這一次來找顧南風，跟自取其辱也沒有任何區別。
宋知意收了思緒，點了點頭：“好的，謝謝。”
話落，她擡腿跟着前臺進了專用電梯。
一直到電梯門合上，前臺小姐都是禮貌地站在那電梯門口看着她笑。
和當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