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挑了一下眉,剛放下手上的窗簾,一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季越澤走過去拿起手機,看到來電的時候,他又看了一下窗外。
他沒接電話,直接就拿着手機下了車。
剛走出大門,季越澤就看到站在車頭前抽菸的顧南風了。
“這麼晚了,顧少不要告訴我,你是專程來找我的。”
“你對她做了什麼?”顧南風從車頭前站了起來,擡手將嘴上的煙捏了下來,直直看着跟前的季越澤。
“這話難道不應該是我問你嗎,顧南風?”
季越澤冷笑了一聲:“知意當初爲什麼會跟你去領證,我想沒有人比你更清楚到底是爲了什麼吧?”
他話音還沒有落,顧南風直接就將手上的香菸扔了,提拳就對着他打了過來。
季越澤向來就不是乖乖捱打的角色,他頭一偏,伸手攔住了顧南風的拳頭:“我沒有見過你這麼卑鄙的男人,顧南風!”
“你就逼我好嗎?你利用她!”
聽到他的話,季越澤怔了一下,正是這一下,他被顧南風狠狠地打了一拳。
季越澤悶哼了一聲,反應過來之後突然就笑了:“你不信她!顧南風!你連信都不信她,你又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些!”
兩人你來我往,季越澤剛纔吃了他一拳,也發了狠,避開顧南風的攻擊,伸手扣着他的手臂,然後用力將兩個人的方向一晃,將他狠狠地甩到了牆壁上。
“你信了那些謠言是不是?”
季越澤擡手摁着他,不讓顧南風動手。
“你把她還給我!”
把那個愛我的宋知意還給我!
季越澤看着跟前的顧南風,剛纔燈光有些暗,又離得遠,他看不到他臉上的巴掌印,直到現在,他纔看到他臉上的巴掌印。
看着他像是一個被人搶了糖的小孩一樣,季越澤只覺得他可悲又可笑:“從來就沒有人能把知意搶走,顧南風,一直都是你把她推開的!”
他說着,鬆了手,轉身往別墅裏面走。
走了兩步,季越澤卻停了下來,他回頭看着挫敗的顧南風,眉頭皺了一下,“你覺得她愛我的話,她還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嗎?”
季越澤這話宛如當頭一棒,對着顧南風狠狠地砸了下來,他臉色一變,看着季越澤的身影,只覺得心頭一顫。
他顧不上難受,連忙轉身上了車,一踩油門往外開走。
季越澤剛到二樓,聽到汽車的引擎聲,不禁走到落地窗前看了一眼。
他算不上是個好人,點醒顧南風,只是不想讓宋知意更加痛苦而已。
或許兩個人都不知道,一個固執地想着恨,一個固執地低頭謹慎,到頭來,也只是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
他認識顧南風那麼多年了,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不堪,就當是,那兩個項目的一點點回報吧。
顧南風再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凌晨了,二樓還是他離開前的樣子,宋知意睡得很沉,只是眉頭微微皺着,大概是做了什麼噩夢。
他想起季越澤最後的那句話,擡起的手竟然有些發抖。
宋知意這一覺睡得很不好,她渾身疲倦,可是卻做了很多零零碎碎的夢。
夢得最多的,就是和顧南風那三年裏面的事情,很多零碎的小事,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和顧南風也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
睜開眼的時候,房間裏面有些暗,但看着那窗簾,可以看得出來,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了。
顧南風還沒有醒過來,她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裏面。
她擡頭看着他熟睡的臉,想起他第一次留宿的第二天,他也是睡到這麼晚的。
那天是她先醒過來的,睜開眼就發現他睡在自己的身旁,那時候他沒有抱着他,整個人規規整整地睡在她的身側。
那時候她覺得這個男人連睡着了都是迷人的,少女心事在那個清晨被放大,她忍不住偷偷親了他一下,卻在撤離的時候看到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的雙眸正涼淡地看着自己。
她尷尬又窘迫,可他只是從牀上坐了起來,看都沒看她,徑直就下了牀走向外面。
她躺在那兒,不知道爲什麼,就覺得渾身都涼了下來,就像是他醒來時看着自己的眼神一樣。
“醒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宋知意從往事回過神來。
她掙開了他的手:“顧南風,離婚吧。”
她說着,頓了一下:“我知道你會說我永遠都不要想離婚。你不離婚我也無所謂,但是這樣的事情,我保證,不會只有一次,也不會只有兩次,只要你沒跟我離婚,只要我有機會,我就會一直這樣下去。”
顧南風昨天的怒氣已經被壓下來了,和季越澤打了一架之後,他整個人也冷靜下來。
他憤怒不是宋知意泄露了那些方案,他憤怒只是因爲她愛季越澤。
可是他昨天晚上已經知道她不愛季越澤了,那他還有什麼好憤怒的?
只是如今聽到她這些話,他到底還是會覺得苦澀又心疼,他擡手摸到她的手,緊緊地握着:“沒關係,你喜歡就好。”
宋知意原本以爲他會暴怒的,她知道,一次顧南風不信,兩次他就會懷疑了。
昨天不就證明了?可是一覺醒來,她故意說這樣的話想要激怒他,可他卻只回了她一句“沒關係”,她只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宋知意偏頭看着他:“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可以允許你的老婆心裏面惦記着別的男人?”
“我知道你沒有。”
他難得笑了一下,宋知意卻覺得渾身發冷。
她掙開他的手:“我不知道你又想玩什麼花樣,還是說你又做了些什麼自欺欺人的事情,但是我和你永遠都不可能是真正的夫妻。”
說完,她下了牀,擡腿走下了樓。
顧南風看着她的背影,擡手捂了一下臉。
他知道宋知意說得對,可他也不甘心。
可是一輩子那麼長,他不信,她能夠堅持那麼久。
他總能,把她冷掉的心,一點點地捂熱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