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凡坐在辦公桌後，掀眼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手上也不知道在鼓搗什麼東西，鍵盤敲得噼裏啪啦的，想來是在打字。
陸衍之也不打擾他，翹着腿坐在那裏，自己給自己點了根菸，靜靜的等着。
大約等了半個小時，林舒凡才停下動作，站起身來，倒了杯水。
“找我有什麼事？說吧！”
瞧着他這毫不客氣的語氣，陸衍之氣得一噎，沒好氣be572914的道：“老子沒事不能找你？”
林舒凡涼笑，“你沒事也不會來找我。”
陸衍之：“……”
兩人是大學同學，從那個時候就是好朋友。
都是滿腹才華的人，彼此交好中，也存了彼此欣賞的成分。
只是相比林舒凡，陸衍之要更加圓滑一些，因此出道以後一直混得不錯，後來爆了幾部作品，成爲如今炙手可熱的導演之一。
而林舒凡就不一樣了，早年原本也有機會，只是因爲他脾氣太硬，得罪了某個知名大佬，後來被圈子封殺。
這些年即便有陸衍之幫扶着，也一直沒找到很好的機會。
陸衍之知道自己這位朋友的性子，因此倒也沒有真生氣。
他將手上的資料丟到辦公桌上，沉聲道：“這是投資商那邊給的必須要做的植入資料，你看一下。”
林舒凡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連翻都沒翻，只冷冷“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陸衍之見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姓林的，老子是欠了你不成？眼巴巴的親自給你送資料，你還一臉不待見的樣子，這可是金主爸爸的東西，你能不能有點態度？好歹熱情一點？要知道，就你這破劇本，想拉投資有多難你心裏沒點數嗎？”
林舒凡被他一通罵，也不生氣。
倒是將那疊資料撿起來，隨手翻了翻。
然後，便像做完任務似的將東西丟到了一邊。
“我知道了，會做的。”
陸衍之：“……”
他無語的丟了個白眼給他，“行了，你這臭脾氣我看是改不過來了，老子也不指望你別的，這次的女主角，華遙是沒戲了，不過人家那咖位不來也正常，來了纔是不正常，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繼續等，要麼就選景小雅，你自己選吧！”
林舒凡微微一頓，那雙懶怠的眼皮略微動了動，然後，便堅決的吐出兩個字。
“繼續等！”
陸衍之氣得想操起桌上的菸灰缸砸他！
“等？你等得起？投資商等走了怎麼辦？你上哪兒再拉投資去？”
林舒凡不說話。
陸衍之覺得自己腦仁兒疼。
這真是做着朋友的身份，操着爸爸的心！
他圖什麼啊他？
最終，他到底還是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的勸，“林子，市場是很殘酷的，你好不容易打磨了個劇本出來，總不想看它白白爛在手裏吧？
這題材這兩年還行，要再過兩年，可真就沒人看了，到時候你又怎麼辦？想想你的夢想，你真就甘心就這麼蹉跎下去一輩子嗎？有些東西，將就一下，真就那麼難嗎？”
他擡起頭來，直視着陸衍之，刀削般的薄脣掩在凌亂的鬍鬚下，過了半響，才微微啓開。
“人，可以換，但不要景小雅。”
陸衍之不解的攤手，“爲什麼？”
“她不適合。”
“那誰適合？”
“不知道。”
“你——！”
陸衍之氣得差點沒從沙發上跳起來，他扶着腦袋，搖了搖頭。
“算了算了，你要堅持，那就繼續堅持下去吧，我看到時候金主爸爸跑了，你要怎麼辦！”
說完，拿着衣服氣匆匆的就要離開。
卻不料，腳還沒踏出門，身後就又傳來了林舒凡硬邦邦的聲音。
“把你的電腦借我用一下。”
陸衍之氣得回頭罵他，“不借！你自己沒電腦嗎？非要用我的？”
“我的壞了。”
他說着，將桌子上的顯示器轉了個方向，面對他。
只見那臺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顯示器上一片黑屏，上面還有一長串的代碼。
陸衍之這才知道，剛纔他噼裏啪啦，可能不是在打字，而是在敲代碼。
他氣得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指着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說我要說你什麼纔好？你要是肯低一下頭，至於現在連一部戲都沒拍成嗎？你要是肯改一改你那倔脾氣，至於現在連個電腦都買不起？真是……賤骨頭燒得！”
林舒凡笑了笑，並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反倒是伸了個懶腰，淡聲道：“記得讓人把電腦拿過來，我四點前要用。”
說完，居然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從他眼前離開了。
陸衍之有種想衝過去把他摺疊起來從窗口丟下去的衝動！
但是下午四點，一臺嶄新的筆記本電腦還是按時送到了林舒凡的辦公室。
陸衍之在手機裏惡狠狠的說道：“姓林的，那是老子剛買不僅的電腦，專門請人配的！很貴的！你特麼用的時候給老子小心點！要是弄壞了或是不小心刪掉了什麼東西，老子就把你最心愛的那幾盆蘭花全部燒了！”
林舒凡仍舊笑笑，根本懶得回他，拿到電腦後就開始工作起來。
他先是將視頻從移動硬盤導到新電腦裏，無意中點開一個文件夾，只見裏面是一個視頻。
文件導入需要時間，等着反正無聊，索性點開看看。
不料，視頻纔剛播放，整個人就怔在了那裏。
只見那是一段在舞臺上的表演視頻。
看畫面和旁邊的機器，應該是在試戲。
畫面中，一個身穿墨色鎧甲，頭戴紅纓的女人站在那裏，一杆長槍，一身風骨，眉不動而凌厲，眼含風霜，整個人沒有任何動作，已然勾勒出一副鏗鏘颯爽的味道。
高臺之上，一個身穿宮裝的女子哭笑着顫聲道：“你還是來了！”
她微擡下巴，目光中滿是縱橫四海，睥睨天下的氣勢，長槍一揚，擲地有聲。
“是的，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