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之中,燈火搖曳,修士各自圍攏,圍着幾張桌子,面色很是壓抑。
誰也不知道這場風暴什麼時候能夠結束。
張道遠坐在太師椅上,慢悠悠的喝着茶。
楚湘竹待在一旁,什麼也做不了,無聊地盯着張道遠。
當初翟讓讓她前來,便是爲了盯住張道遠。如果張道遠有什麼異常舉動,立刻回報。
可是經過這麼多日子的相處,楚湘竹可以說,翟讓完全是想多了。
不要說張道遠能夠有什麼先發制人的舉動。他現在的樣子,能不能在東魔宗清除妙離魔主那些發瘋的手下之前進入冰封之地還在兩說。
啪啪啪啪!
沉重的腳步聲響徹,光影變換間,巨大的身軀出現在衆人面前。
虎首人身,身高一丈。
力神將!
對於修士來說,十七年的時光不過轉瞬之間。
當年玄黃殺戰,上一代力神將陳兵黑龍山府四境,阻擋百萬修士的場景,有些人至今記憶猶新。
明晃晃的鎧甲散發着光芒,砂鍋大的拳頭彷彿能夠將小山打碎。
便在阿黃走進屋中的時候,他們本能的保持了肅靜,心中生起了敬畏之心。
“府君,末將在外偵查到了有大量的魔軍朝我們這裏來了,似乎是有人故意引誘。”
“查清是誰了麼?”
“來歷尚不清楚,不過那些人的落腳點已經查到。”
“將那些魔軍引過去。”
“末將明白。”
屋中的修士聽了這話,紛紛坐不住了。
不僅是因爲知道了有人心生歹意,想要將他們置於死地,更想要見見力神將是如何大發神威的。
剛剛走出客棧,便能夠感受到一陣悽風苦雨。
力神將對於這些,絲毫沒有在意,走到了一片空地之上。
十名神兵跟在了他的身旁,手裏捧着阿黃的那根紫金蟠龍棍。
遠處,隱隱可見魔影幢幢,大規模的魔軍正向這裏而來,不過在大雨的掩護下,還沒有那麼顯目。
或者說,如果不是阿黃警覺,這客棧之中的修士怕是隻等到魔軍到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力神將手裏握着一面杏黃色的小旗,輕輕揮舞。
本是沉冗的雨勢驟然一歇,天空之中的雨幕分劃,形成了一道淨空的通道,直往天垂。
便在衆人驚呼之中,天際的烏雲彷彿被重錘,揮散開來。
一抹陽光透下,便在阿黃手中杏黃小旗所指之處,變成了一片特殊的區域。
區域之外,雨勢依舊。區域之中,雨散天晴。
阿黃手中的杏黃小旗又揮了揮,這片奇異的區域所佔據的空間也越來越大。
黃沙漸起,土龍夭矯,形成了巨大的風暴。
那早已經發了瘋卻沒有什麼理智的妙離魔主的手下,卻不能分辨危險,一頭撞了進去,前仆後繼。
最終,這些魔軍完全迷失在了這片區域之中,完全被黃沙淹沒。
阿黃卻沒有下殺手,而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土龍,將這片區域中困守着的魔主大軍引導到另外一片地域。
楚湘竹看到了這一切,迴轉而來,看向了太師椅上的張道遠。
張道遠本在數錢,作爲爲數不多的愛好之一,他數得很開心。
擡頭一看,便見楚湘竹正看着自己,目光很是複雜。
“你知道當初三十三派聯盟和我魔門爲什麼要圍攻黑龍山府麼?”
張道遠舔了舔手指,又翻開了一張一百靈石的面額的鈿抄,順便搖了搖頭。
“因爲這個世界不許有這麼牛逼的存在!”
楚湘竹跟在張道遠身邊這麼久,不知不覺也學會了張道遠的口氣。
“你黑龍山府麾下三千神將,卻能夠抵擋諸派百萬修士。你不覺得這很可怕麼?”
“可怕?”
張道遠待在這個世界十七年,顯然沒有楚湘竹更瞭解這個世界的規則。
“張百齡天縱之才,獨創了煉就神將之法,無人能及。”
“尋常的修士要修煉到長生境,便是天賦絕頂也需要百年時間,可煉就一個長生境的神將,卻只要須臾。”
“當年玄都陸沉,我魔宗的修士親眼見到八諦、無明、苦邪三位魔主成爲了張百齡座下的神將。那時的場景,見諸文字之間,也可以感受到魔宗先輩的絕望。”
“萬年以來,黑龍山府的神將的數量從最初的幾十變到了三千,且並不是一味重複的神將,各具神異。此界各派的掌門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恐懼。”
張道遠揮了揮手,有些無所謂的樣子。
“他們想多了,神將並不是能夠無限煉製下去的,有着限制。”
張道遠說完,便又開始數錢。
楚湘竹一時愣住了,便在這片刻之間,張道遠居然將這個天大的祕密告訴了她。
爲什麼他要告訴我?
難道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堤防我麼?還是說他是在試探我?
楚湘竹明淨的眼眸之中光芒閃動,心中更是動搖得厲害。
不,應該不是試探。便是試探,張道遠也不會拿這麼重要的機密來試探。
可爲了什麼?
楚湘竹的心中一時閃過幾十種可能,可沒有一個能讓她信服。
眼前的張道遠,越來越讓楚湘竹感到深不可測。便是東魔宗宗主翟讓,這樣世間絕頂的修士,楚湘竹也不是不能猜度。
究竟是爲了什麼!
楚湘竹看向了張道遠,撅着嘴。
不知爲什麼,面對張道遠時,楚湘竹無法保持以往的冷靜。甚至,心中還有着一股煩躁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楚湘竹沒有過的,她的目光之中多出了一絲的火光。
眼前這個男人,讓楚湘竹有些窩火。因爲從一開始,張道遠便脫離了楚湘竹以往的認知。
這樣的錯離感,使得楚湘竹很不舒服。
張道遠哪裏知道楚湘竹在想什麼?
便是知道,他也只會感嘆女人的心思實在是太複雜了。
正在數錢的張道遠揮了揮手。
“幫我去拿個蜜果。”
“自己去拿,我是你的奴婢麼!”
楚湘竹突然其來的一聲大喝,嚇了張道遠一跳。
望着對方憤憤而去的身影,張道遠有些莫名其妙。
“這女人怎麼突然這麼大火氣,有毛病啊?”
張道遠舔了舔手指,繼續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