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國公夫人指着自己身側立着的女子道,“這是環兒,我孃家旁支庶女,算起來是你遠房表妹。身份低了些許,但做你妾室正好。是個很懂事的丫頭,性情溫順,不會和大婦爭寵。”
穆國公夫人身後左右立着兩個女子。左邊是郭茵茵,右邊就是那位梁環兒。
“環兒見過表哥。”那女子不過十五六歲,怯生生的清秀模樣,立即上前行禮。
穆天寶皺眉拒絕,“母親,我還嫌陪夫人的時間不夠,哪有空理別人。”
“那你可知道,世人說她什麼?”穆國公夫人不悅道。
穆天寶無語,“我們穆傢什麼時候在意過別人說什麼?再說現在誰還不知道,她是穆家的福星?還能說什麼?”
“那是以前!半個月前,那位曾陪嫁給你的庶女難產沒了。你岳父在我們家大門前撒潑,罵她把自己妹妹害死……還是你祖母當機立斷把人綁了送回去。但事情也傳出去了……”
“現在誰都知道,穆家少奶奶善妒,連自己親妹陪嫁都容不下,教唆夫君把親妹送人,導致她最終不幸身亡……是個毒婦。”
穆天寶瞳孔微縮。還有這事兒?
“把那個庶女送走,是我的決定。和她沒關係!”
穆國公夫人擺擺手,“世人說什麼,我不在意。我要是在意這些東西,當初也不可能迎她入門。但是……你們如膠似漆一年,她卻無子,穆家可不能在你這兒斷了。”
“小公爺,姑媽的意思是說,她若不是德行有虧,怎麼一直不懷孕呢?怕是世人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她遭報應了。”郭茵茵直白解釋,話語嘲諷不留一絲情面。
穆天寶:……
這什麼玩意兒?沒懷孕,還能和報應有關係?
“小寶先別生氣。”
知子莫若母,眼見穆天寶臉色沉了下去,穆國公夫人立即道,“我也沒說一定是因爲她遭報應了纔沒這個福氣,說不準是因爲別的……”
說不準是因爲,她不詳。
世人都以爲她有福氣,但是這個局,是老太君主導,穆國公夫婦和穆九娘配合……
穆國公夫人可是清楚裏面的門道。
以前她也不信什麼祥不祥。
但是……
楚若纖肚子裏一直沒動靜,她便覺得不太對勁了。
她的幾個女兒不是在北疆,就是在凰廷,都不會每日侍奉她。自從穆紫蘿嫁了後,身邊更是沒有說話的人。
孃家怕她無聊,便常讓兩個小輩來陪她解悶。
這一年過去了,郭茵茵明裏暗裏抹黑楚若纖,挑撥婆媳關係,而穆國公夫人對楚若纖本來也不瞭解,一來二去,便漸漸覺得穆家無後,是因爲娶妻不賢,或娶妻不詳。
最近楚雀兒之死和楚東康上門鬧了一頓,更讓她覺得就是如此。
兒子喜歡,她心底縱然不喜,也不會爲難楚若纖。但早生貴子的重任,總得有人挑起。
便決定給穆天寶納妾。
“母親,你想多了。夫人沒有懷孕,是因爲我不想有小崽子打擾,是我們特意避孕的結果。”穆天寶擰着眉頭,冷冷道:
“和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沒關係。”
穆國
“行,你說的對。”穆國公夫人順着他道,“主要是現在……世人都說她善妒,是個毒婦。要是你納妾,也能讓這種謠言,不攻自破。你說對吧?”
穆天寶扯了扯脣角,“善妒倒也不是謠言。她確實不喜歡我納妾,所以,母親不用白費心思了。”
楚雀兒那件事後,穆天寶就發現楚若纖非常不希望自己和別的女子親近。
所以,他不可能納妾。
“你們成親之後,正經兒媳婦一天沒有侍奉過我,倒是環兒天天陪着左右。”穆國公夫人被他這態度氣到了,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我覺得環兒很好,不比她差。”
穆天寶挑了挑眉,“母親,您兒媳婦是女官,她每天還得去衙門,真沒空侍奉您。您要是對此有意見,明兒個就讓她給您挑八個丫鬟,天天伺候您可夠?九姐也是女官,伺候她婆婆了嗎?怎麼自己女兒就可以,兒媳婦就不行?”
“至於這位表妹,您如此喜歡,收乾女兒也行。我沒意見,還能給她準備一份嫁妝。”
穆國公夫人被他懟的啞口無言,“你這孽障,竟然和我如此說話?”
“都是兒子的錯。母親儘管可以打我罰我,但請您不要和纖妹提此事。如果她被氣跑了,我只好出家爲僧,穆家就真的絕後了。所以,請您慎重,不要打擾她。”穆天寶站起身,衝着穆國公夫人深深鞠了一躬。
“你……你真的氣死我了……”
穆國公夫人急的一口氣沒提上來,暈了過去。
“來人!傳大夫!”
穆家頓時一片慌亂。
……
虞氏看見楚若纖回來,十分驚喜。本打算讓楚若纖年後再來複職,但楚若纖覺得已經耽誤太長時間,主動要求儘快入職。
便直接走馬上任了。
虞氏十分欣慰,將明鏡司交付給她。
楚若纖查閱了一整日的案件,日暮時分,方纔散衙,便見淺草一臉欲言又止。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淺草爲難道,“聽聞半個月前楚雀兒難產沒了,三老爺去穆家撒潑!現在別人都污衊您是妒婦,害死了親妹妹。真是太氣人了,這和小姐有什麼關係!”
楚若纖眸光一寒。竟然鬧到穆家?
“好端端的,怎麼會難產沒了?”
淺草道,“聽聞是和主婦吵架,被推了一把早產……那郭家庶子把主婦休了,攜重禮親自去楚家道歉,給三老爺賠了一大筆銀子,小少爺做主,此事便算了了。”
一個妾室死了,直接把嫡妻休了,登門賠禮道歉。這也就是給楚家面子……
否則根本用不着如此。
楚東康收了銀子,竟然還去穆家門前大鬧……
純屬就是恨自己,要噁心自己。
楚若纖臉色漸漸冷了。但她剛走出明鏡司大門,就見衙門前立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襲華貴薄荷綠錦袍的公子哥,揣着一個暖爐,立在門檐下,一看見她,便將手爐塞她掌心裏,俊朗的臉上笑容燦燦:
“夫人,我來接你回家了。”
恍若冬日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