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慎慢條斯理的走到秦溪跟前，隔着一層薄薄襯衫握住秦溪的肩膀，“你還沒塗藥。”
秦溪表情硬邦邦的，伸手要從他手裏把藥拿過來。
陸慎一擡手，“你自己看得到？”
秦溪冷冰冰的回答，“不勞你費心。”
她本來沒有這麼生氣的，回房間脫下鞋子，看到自己腳掌被磨出的紅印子，想到這都是陸慎硬折騰出來的事情，便把賬都算在了陸慎頭上，脾氣也上來了。
陸慎眯了眯眼睛，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是我老婆，你的臉，我得管。”
秦溪掙脫不開他的手，憤憤道，“我怕你塗着藥突然又生氣，可別折磨我了。”
陸慎捏着她的下巴，仔仔細細的上藥，沒有回答。
明明捏着下巴的手力氣很大，像是不知輕重的樣子，但是上藥的手卻過分輕柔，彷彿秦溪是什麼易碎物品，生怕重一點，就弄疼了她。
兩個人距離太近，秦溪一擡眼，就是陸慎近在咫尺的俊臉。
他的眸底只有自己的倒影，似乎蔓延着能讓人溺斃其中的溫柔。
……溫柔？
自己竟然會把這種詞語放在陸慎身上。
但是氣氛太好，她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今天怎麼會來秦氏？”
陸慎沒有正面回答，淡淡道，“你很不希望我去嗎？”
秦溪想搖頭，又被捏着了下巴，“不是不希望，只是……有點好奇你怎麼會出現。”
陸慎上完了藥，把東西收好，從旁邊抽了張紙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你是陸太太，怎麼能在這種場合丟了面子。”
或許是兩個人之間距離又拉開的緣故，又或許是陸慎說的話，秦溪只覺得剛纔房間裏那股旖旎和曖昧忽然消散了。
秦溪擡眼，看着他線條剛硬的側臉，“只是協議婚姻而已，有必要這麼認真嗎？”
陸慎冷笑了聲，擡手把紙巾扔進了垃圾桶，態度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有沒有必要，是我說了算。”
說完，也不等秦溪有什麼反應，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秦溪看着他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兩個人認識一年多，他一直都是這樣若即若離的態度。
總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但又用最冷漠的態度來面對自己。
有時候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已經被拉得很近，可是轉眼，又似乎只是住在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
陸慎在書房聽着林洋的彙報，忽然聽到外面有引擎啓動的聲音。
他皺了皺眉，擡手示意林洋停下，按下內線，“太太出門了？”
管家戰戰兢兢的回答，“是太太，她吩咐不需要司機司機，自己開車出去了。”
“去哪？”陸慎的聲音很冷。
管家停頓了幾秒，“太太沒說……”
陸慎當即按掉了電話。
……
秦溪可不是鬧脾氣要走的。
她之前便約好了，今天早上的董事會結束之後，要去趙律師那
裏一趟，被陸慎莫名其妙帶去醫院耽誤了這麼久，這會兒還有點着急。
趙律師的聲音很溫和，“沒事，你慢慢開。”
他雖然這麼說，但秦溪也不好意思耽誤他更久，又踩了一腳油門，準備變道超車。
她看了一眼後視鏡，忽然頓了頓。
……跟在自己車後的那輛黑色大衆，似乎在上個路口，她也見過。
難道說……這輛車跟了自己一路？
秦溪心裏一緊，臉色漸漸沉下來。
她今天早上高調的參加股東大會，高調加入董事會，得罪的人不算少，但是有必要派人來跟蹤她的，卻沒有幾個。
難道……是李薇？
但李薇上次剛剛作出恐嚇的事情，被自己打電話過去警告了，這麼短的時間內，她還會繼續犯蠢嗎？
雖然知道李薇從不是什麼好人，但秦溪還是直覺，這車不會是李薇派來的。
如果不是想要報復自己……
腦海裏第一時間想到陸慎，剛剛自己要走，管家明顯是一臉爲難的，說明陸慎肯定吩咐過，自己臉上還有傷的時候不能離開。
——但他不會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跟蹤自己。
這點信心，秦溪還是有的。
確定不了是誰，她只能加速甩掉那輛車。
但現在正是擁堵的時段，秦溪再怎麼加速也還是被堵在車流中，那輛車似乎也沒有發現自己的跟蹤已經被秦溪察覺，還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始終跟隨着。
秦溪不敢再繼續往前，找了個路口下了高架橋，眼見那輛黑色大衆也跟着自己開了下來，她索性拐了個彎，猛地踩了剎車。
周邊是商業區，人流還算密集，一會兒即便正面衝突起來，她也不至於太被動。
雖然這麼想着，但秦溪還是不自覺把手機捏在了手裏，隨時準備打電話。
那輛車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跟蹤已經被發現了，立即轉彎想要走，但是下高架的路口路況複雜的很，車流量比上面還要多，那輛車躲閃不及，被生生堵在車流之中，無奈之下，只能往前開到了一個死衚衕裏。
秦溪皺了皺眉。
如果是有人想要報復她，發現自己已經暴露的時候，多半會選擇直接上來堵人，而這輛車轉頭就跑的行爲，似乎並不是爲了這個目的。
但如果是因爲想要知道她的行蹤……多半會僱傭專業的團隊來，而這輛車的跟蹤技巧顯然很生疏，看起來不是被僱傭的那種人。
秦溪猶豫了幾秒，還是走上前去。
開車的人並沒有下車，車窗貼着很厚的防窺膜，但秦溪既然已經走到車前，從擋風玻璃裏看到了開車的人。
——居然是許南。
眼見自己已經暴露了個徹底，許南便放棄了躲避的行爲，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你……爲什麼跟蹤我？”
秦溪不悅地看着他。
雖然秦溪的身高比許南矮了一截，但是要從旁人的角度來看，只怕秦溪的氣場遠遠比許南強得多。
許南低着頭，許久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