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過晚飯之後，霍紹庭看時間也不早了，就想着帶盛希安先回去。
這頓晚飯，盛希安喫得還算多，是自她母親去世之後喫得最多的一次，期間還時不時地和申媽說上幾句話，整個喫飯的氛圍還不錯，霍紹庭是打心底裏覺得高興。
申媽以拿薰香爲由，將霍紹庭喊去了後院。
薰香是早就準備好的，但申媽卻並沒有讓霍紹庭馬上離開。
“紹庭，今天你母親給希安打電話了。”她最初在掛斷葉舒的電話之後，確實是糾結了一陣子，現在之所以會給他說這件事，倒不是怕葉舒什麼。
因爲申航給自己打了電話，霍紹庭聽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母親因爲微博上的事情來找盛希安說事。
果不其然，申媽接着說道：“有些話，其實不該我來說的，但你母親有些過分了。”
霍紹庭也不吭聲，只擡眼看向申媽，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他在聽。
“她說了很多不太好聽的話，還讓希安和你離婚……”
“……”霍紹庭眉頭一蹙，眸子輕輕地眯了一下，下顎線瞬間就繃緊了。
“我當時生氣，所以懟了你母親幾句。我當時是有些激動了，還希望你不要怪我。”
“不會。”霍紹庭淡聲道，“盛希安呢？她怎麼樣？”
“就那樣吧。哎！”申媽嘆了口氣，“那孩子，顧忌的東西太多了。因爲那個人是你的母親，所以她就只能忍氣吞聲的，也是不容易。可是，你母親說什麼不好，非要她和你離婚？你說誰聽了會好受？”
申媽看了面色不虞的霍紹庭一眼，“別說你當初還犯了大錯，就算你們兩個人感情再好，這也架不住你母親這樣做吧，你說是不是？”
“嗯。”霍紹庭心裏不是不惱火的，但他總不能將心中的火氣發泄出來。申媽不是別人，不是他發泄怒氣的對象，而母親……
“我說這些也沒別的，我就是想說啊，你有時間和你母親好好談一談，讓她多看看希安的好。人家希安纔剛剛失去了母親，你母親這樣做，你說希安的心裏該有多難受？”
霍紹庭點點頭，“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我會處理好的，不會讓她受委屈。”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申媽笑着開口，“那你趕快出去吧，別讓希安等太久了。”
***
從申媽這裏離開之後的好一陣，盛希安和霍紹庭都沒說話。盛希安是因爲之前霍紹庭說的那些話，覺得這樣單獨和他在一起還挺那什麼的。霍紹庭則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申航先前還問母親會不會爲難盛希安，結果母親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已經爲難她了。而且，還又是關於離婚的話題！
離婚？他的婚姻，他說了纔算！
“我聽申媽說，”霍紹庭側頭看了盛希安一眼，然後又看着前方，“我媽給你打電話了？”
盛希安在心裏感嘆，申媽還真是藏不住話呢！
“……嗯。”
“她說什麼了？”
聞言，盛希安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的側臉，他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申媽難道只說了葉舒打電話來的事情？
這樣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這樣？”
“不然呢？”盛希安故作輕鬆地反問道，“難道還喊我回去喫飯嗎？”
霍紹庭嗤了一聲，“盛希安，照你這意思看來，申媽要是不給我說，你就不會說起這件事了？我媽既然做了讓你不開心的事、也說了難聽的話，你有什麼好藏着掖着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還是該笑，這個笨蛋，怎麼就跟個受氣包一樣？
盛希安愣了愣，“你既然都知道了，幹什麼還來問我？”
“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主動給我說。可是，你沒有。”
“難道你想聽我給你說我今天做了一件超級棒的事情，很不客氣地懟了你母親，這樣你難道就滿意了？”
霍紹庭笑着問道：“那你懟她了沒有？”
盛希安現在還真是不太摸得清楚申媽到底都說了些什麼了，不過，他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她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反正那都是事實。再說，萬一申媽將什麼都給他說了，她現在什麼都不說，倒顯得不光明磊落了。
“……懟了。”
“嗯。”霍紹庭點點頭，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又輕輕地拍了一下，“做得好。”
“……”盛希安僵在原地，不止是是因爲他說她“做得好”，還因爲他的舉動……揉頭髮也就算了，可拍拍她的腦袋並誇獎她，這……怎麼就有一種他在鼓勵自己養的寵物的既視感呢？
他看了她一眼，然後就握住她的左手，“以後她再打電話來，如果沒有什麼過分的，那就算了。但如果她要說一些不好聽的而惹你不高興，你想怎麼回就怎麼回。如果覺得不好回答，你就讓她直接來找我。當然，你也可以在看到是她打的電話時直接選擇不接，明白了嗎？”
盛希安背脊一僵，整個人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餘光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側頭看着她，“怎麼了？”
盛希安張了張嘴，“她……是你母親。”
“我沒說不是。”
她自嘲地開口：“我要真像你說的那樣做了，還不知道她會氣成什麼樣。”
“那也總不能讓你一直成受氣包吧？盛希安，你是我的霍太太，也是她的兒媳婦，但這些都不是你是她可以隨意謾罵和詆譭的條件。”
離婚，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就算到時候當年的事情的真相徹底弄清楚，母親可能會對盛希安的印象有所改觀，或者……她會一直不喜歡盛希安，難道盛希安就得一直受着？即便那個人是自己的母親，那也是不行。
他改變不了自己母親對盛希安的態度，但是母親也別想改變他的決定。大不了……以後少讓她和盛希安見面就行了。
“……”盛希安聽得心頭一熱，雖然她並不希望自己成他和他母親產生隔閡的那個人，但還是因爲他所說的那些話而感動了。
“聽見了嗎？”遲遲不見她回答，他又出了聲。
“你夾在我們中間，應該很爲難吧？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有些不悅地打斷了她，“你想說什麼？我們離婚纔是最好的選擇？你不用受氣，我也不用爲難了？你是不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