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佩蓉用被角擦了擦眼淚,然後纔去摸手機。
當看到來電顯示之後,她的心裏不是沒有失望的,果然不是徐良呢。
她自嘲地勾了勾脣,清了清嗓子之後,然後還是接通了電話,“喂?”
“最近怎麼樣?”那邊的男人懶洋洋地問了一句。
羅佩蓉沒有回答,只直接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前兩天你不是讓我留意徐良的動向嗎?所以我今天給你打個電話來彙報一下。”
聞言,羅佩蓉心上微微一滯,握着手機的手,不受控制地加大了力道。
就在前兩天,她怕徐良的氣還沒消,或者是當徐良回家看見心雅也不在了之後生氣而找她的麻煩,爲了自己和女兒的安全着想,所以她拿了心雅卡里的二十萬,打給了那人,要他留意着徐良的動向。
徐良能去的地方,她知道的就是各個牌場,以及幾個小酒吧。現在徐慧茹死了,已經知道了當年所有事情的他,自然不會再去療養院,但以徐良對徐慧茹的深情,不難保證他不會去徐慧茹的墓前。
她不知道徐慧茹被葬在哪裏,所以,她讓那人去找,於是給的錢也多了些。
要是在以前,這區區二十萬對於她來說,不過是毛毛雨,但是現在……那二十萬對於她來說,很多。可是,她覺得值,不管是爲了她和心雅的安全,還是爲了別的什麼……
“你不是說那個姓徐的在找你的麻煩嗎?”男人輕笑着開口。
“……”
遲遲不見羅佩蓉回答,那人便又笑着說道:“放心吧,你現在啥都不用擔心了,那個姓徐的,以後都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
聞言,羅佩蓉暗暗有些奇怪,“怎麼說?”
“因爲啊,那個什麼徐良,死了!”那人說完之後,還輕笑着哼了兩聲,可見其心情是多麼的愉悅。他當然高興,纔拿到手的二十萬,就只是找徐良的過程中稍微費了點力,但因爲羅佩蓉有給他提供了信息,所以他找起來也好找。那二十萬,簡直是人家白送給自己的!
羅佩蓉聽罷,腦子裏“嗡”的一響,一下子就坐起了身來。先前就是不動都疼得厲害的腿,她現在卻是一點都感覺不到受傷的腿因爲拉扯而引起的疼痛,像個傻子一樣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自己剛剛都聽到了什麼內容。
“你……說什麼?”
那人好脾氣地開口:“我說,徐良死了。”
羅佩蓉呼吸一滯,“不要和我開這種玩笑!”
“我開什麼玩笑?我說的是事實!”
羅佩蓉失口大喊道:“不可能!你不要騙我!”
“我騙你幹嘛?”那人輕嗤了一聲,“我說你這人是怎麼了?他不是找你麻煩嗎?他死了不是挺好的?你怎麼還驚訝上了?你要不信的話,我給你看證據。”說完,那個人就徑直掛了電話。
沒多幾秒,羅佩蓉的微信裏突然就響起了幾聲有新消息提示的聲音。她深吸了好幾口氣,然後才鼓足了勇氣點開微信。
那些信息,就只是幾張圖片。一張,是徐慧茹的墓碑。一張,是徐良的。最後一張,是徐慧茹和徐良兩人的墓碑緊挨在一起的畫面……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整個人也都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似的,僵直着坐在牀上,雙眼大瞪着,滿心滿眼的都是震驚和心痛還有無措。
徐良死了?
怎麼可能?!
他們纔多少天沒見?他怎麼會死?
那人又打了電話過來,羅佩蓉等了好一陣才接起——
“我是剛剛纔知道的。”那人又說道,“我找了好幾個公墓,今天才找到那個徐慧茹的墓。然後,就看到了這個。照片也發給你了,這下你是相信了吧?”
“……”羅佩蓉沒有吭聲,腦子裏一片空白。
“我當時還驚訝呢,於是跑到管理處去打聽了一下。喂!你說,我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
羅佩蓉顫着聲問道:“什……什麼?”
“就是,徐良是死在徐慧茹的墓前的,聽說還是喝的藥。等別人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哎!管理處的人一說起還很是欷歔呢,因爲他們常年在那種地方工作,什麼情況都見過,就是沒見着這種!聽說,還是喝是百草枯。你知道那東西吧?毒性特別強!”
羅佩蓉猛地瞪大了眼,既驚訝又心痛。
“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我幫你做了那麼多事,我什麼時候說過假?”
“……”羅佩蓉不說話了,眼中盡是痛苦。
徐良在徐慧茹的墓前喝藥死的?還是百草枯?
呵……
她怎麼可能沒聽說過那種東西?她以前在漁船生活,怎麼會不知道?
徐良……怎麼要去喝那種東西?就爲了能死得徹底、不被人救活嗎?
可是,他爲什麼要死在徐慧茹的墓前?他不是那麼狠的嗎?你瞧,他將她的腿都打瘸了,那麼那麼的狠,怎麼會想着要去死?死了都還要葬在徐慧茹的旁邊?
“誒!”那人又開了口,興致勃勃地八卦道,“這人到底是誰啊?那個什麼徐良是不是喜歡那個徐慧茹?”
“……”
“應該是喜歡吧?麻蛋!雖然他們都姓徐,也不知道是不是親戚關係。不過,老子是真被感動到了,死了都還讓老子喫一把狗糧,你說這還有沒有天理……”
不等那人說完,羅佩蓉大叫了一聲,狠狠地將手中的手機砸了出去。剛剛還怔怔愣愣的她,此時雙眼通紅,像個瘋子一樣握着拳頭不斷地砸着牀板,將牀砸得咚咚響。
砸着砸着,她突然就失聲痛哭了起來,張着嘴“啊啊啊”地大哭着,哭聲淒厲而又綿長,儼然是傷心到了極致。
此時的她,是崩潰的,也是絕望的,心臟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撕開再碾碎,疼得她快要連呼吸都不能。
盛心雅在屋子外面聽着母親的哭叫聲,她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折身進了屋。
她衝到羅佩蓉的房間,冷着臉皺着眉頭問到:“你哭什麼?”
“啊啊啊啊——”
盛心雅又走近了幾步,看着地上摔成了好幾塊的手機碎片,她看着那頭髮凌亂、滿滿悲慟得像個瘋子一樣的母親,又問了一遍:“我說,你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