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黑眸徒然暗沉,眼底閃過了一抹深深的暗光,緊繃着的面孔徒增幾分冷笑,帶着幾分自嘲的意味。
“呵,我就知道,你的心裏是有他的,哪怕他做出這樣的事,你還是不會對他死心。”程慕遲的臉色陰沉,淡漠的語氣中帶着言辭和決絕,聽在簡善的耳朵中,卻是異常的犀利刺耳。
她想要去解釋,可卻發現自己的解釋蒼白無力,因爲她自己也不確定到底要不要和他離婚?
一旦任性的離開,那丟掉的是整個簡氏,在午夜夢迴中,她見到了死去的父母,如何向他們交代?
“我或許不會離開他,但是我對他,只有綿延不絕的恨。”她不敢直視他深邃的眼底,帶着恨意的眸子看向大海,從齒縫間擠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而這句話,更加的讓程慕遲誤會了,他的眉心緊鎖,眼中帶着濃濃的自嘲,他怎麼會這麼傻,傻到去認爲這個女人還愛着他。
“有愛才有恨,看來你真的很愛他。”他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樣的話,眼神中的恨意噴涌而出,口齒間盡是冰冷,連那顆剛剛有些溫度的心也瞬間掉入了冰窖中,狠狠的凍起來。
愛他……
簡善到現在才明白,什麼叫做有愛才有恨。
不是因爲愛他,所以才恨他,而是因爲心裏愛着的是別人,纔會恨那個橫刀奪愛的人。
“我……”她剛想對他解釋,可程慕遲卻根本就不肯給他機會,因爲他不想聽到從她的口中說出他們恩愛的一些小事情,他受不了這樣的重擊和傷害。
“什麼都別說了,我送你回去。”他那顆跌進冰窖的心很快的便被冰封,身上散發着冷冰冰的氣息,似乎讓人無法靠近。
說完,他留下了一個落寞孤寂的背影,闊步的向前走。
而簡善卻依舊不明所以地站在那兒,眼底帶着無助的情緒,她也沒做錯什麼事情啊,爲什麼好端端的惹惱了他,他到底在氣些什麼?
既然他生氣了,有些話她也不便說出口,最後,她只好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直至上了車。
路上,車內的氣憤更是沉悶的很,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放首歌聽吧。”簡善的一句話打破了此時的沉默,她淡淡的轉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的目光直視前方,正專注的開車。
他沒做出回答,但很快,音樂便想起了。
“一個依靠和一個擁抱,誰替我祈禱替我煩惱,幸福開始有預兆,緣分讓我們慢慢緊靠,然後孤單被吞沒了,無聊變得有話聊有變化了,小酒窩長睫毛,是你最美的記號。”
“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你不知道你對我多麼重要,有了你生命完整的剛好……”
程慕遲打開了音樂,便是這首他們當初的定情歌,他也沒有料到竟會這麼湊巧,臉色徒然一變,眉頭深鎖着,漆黑的眸中掩藏着不動聲色的煩躁,直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咔嚓一下切斷。
簡善一笑起來的時候兩側乾淨的小臉蛋上有一處很好看的酒窩,還有那濃密的長睫毛,程慕遲這輩子都忘記不了她的一顰一笑,也是用這首歌來紀念她的美麗。
這首歌被切斷,下首歌又響起。
“如果命裏早註定分手,無需爲我假意挽留,如果情是永恆不朽,怎會分手……”
這句歌詞剛被唱起來的時候,程慕遲緊皺的眉心擰了擰,緊握着方向盤的手鬆了下來,非常不耐煩的按了暫停鍵。
他本來心中就有所躁動,這兩首歌詞越發的勾起了他掩藏在心底的悲傷,明明那個他愛的人在身邊,可是卻感覺,他們遠在天涯海角般。
這首歌被切斷,便沒有音樂再響起,兩人一直沉默着,而簡善卻沉浸在這個尷尬的氛圍中,一直到達紫薇園小區。
寬闊的馬路上只是偶爾有一個兩個行車,程慕遲並不在意,狠狠的一腳油門踩下去,飛快的行駛在馬路上,車子飆到了急速起飛的境地。
簡善的心中是怕的,秀白的面容上如白紙般蒼白,眼中寫滿了驚慌,但她卻這種害怕給人掩埋在心底,因爲只要有他在,她不會發生意外。
這是她心底的堅定。
沒過太長時間,紫薇園小區到了,迅速的一腳剎車,有着很強的觸感,簡善的身體微微的向前傾,眼中的驚慌失措瞬間落地。
她理順好了思緒,坐直了身體,伸手摘下了安全帶,轉頭看他一眼。“我到了,先進去了。”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樣的氛圍再怪異不過,她看不出他深幽眼底的情緒,只感覺他的周邊似有一股烈火,正在空中熊熊的燃燒着,慢慢的,觸及到她。
見他沒說話,她推開了車門,伸出了一隻腳,踩在了地面上,而另一側的身體還有所猶豫,不過見他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她的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般,竟有着說不出的失落感。
隨即,整個人從車子裏面下來,站在了車子的一側,黑幽幽的瞳孔對着他,抿了抿粉嫩的脣,發出了清淡的聲音。“再見,開車注意安全。”
話畢,她邁着大步,轉身離開。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才慢慢的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她離開的那個位置,陰沉的眼底增多了更多的涼意。
過了良久,才啓動了車子,緩緩離去。
深夜,簡善回到家中,她從手提包裏拿出了鑰匙,輕輕的擰動了門鎖。
還以爲此刻的林笑笑早已進入夢鄉,但卻沒想到,她卻坐在沙發上抱着抱枕,正在看喜劇。
聽到開門聲,她淡然的目光朝着門口看去,果然,進來的那個人是簡善。
“簡簡,你回來了,我還以爲這麼晚,你不回來了呢?”林笑笑的嘴角擒着一抹神祕的笑意,她這麼說,當然是話裏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