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倔強。
她是不是又因爲什麼事情，不跟爺爺讓步，所以纔會鬧得這麼僵的？
“爺爺。”慕遲曜淡淡的開口。
這一聲，在原本就十分安靜的慕家裏，如同投下了一顆石子。
言安希和慕老爺子都雙雙不約而同的擡起頭來，看着慕遲曜。
他倒是十分鎮定自若的走了過來：“言安希，你怎麼在這裏？”
言安希看了他一眼：“我……”
誰知道，慕老爺子說道：“是我讓她來的。你呢？你人到哪裏去了？”
“我在醫院。”
“在醫院幹什麼？”
“秦蘇住院了，我在陪她。”
“秦蘇秦蘇！你還好意思承認！”
慕遲曜淡淡的說道：“我不能對爺爺說謊，當然要坦誠了。”
慕老爺子氣道，“爲了那個女人，你連安希和肚子裏的孩子，都可以暫時放下，是不是？”
慕遲曜沒有回答，他不想再和老爺子起正面的衝突。
言安希也在一邊，沉默。
慕遲曜頓了頓，然後才說道：“我進來的時候，看見您和言安希都不說話，這是怎麼了？”
一說起這個，慕老爺子又更氣了。
言安希咬了咬脣，聲音輕輕的響起：“慕遲曜，我不過是跟爺爺說，我要把這個孩子……給打掉。”
慕老爺子又是一氣，差點都想拂袖而去了。
“言安希，你在說什麼？”慕遲曜聽到這句話，一怔，隨即聲音一揚，“你在說什麼混賬話！”
“我要流產。”言安希很平靜的說，“這件事，我不是第一次提起。”
慕遲曜的額角都突突的跳了好幾下：“你！”
“這個孩子最終的歸宿不屬於我，那就沒有必要讓我把他生下來，”言安希的聲音很輕，但是很堅定。
“爺爺，慕遲曜，這是身爲一個女人的堅定，也是身爲一個母親的決定。”
“安希丫頭！”慕老爺子猛地站了起來，用柺杖重重的敲着地，“我們慕家的孫子！你和遲曜的孩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慕家繼承人！”
言安希依然很堅決：“再多的身份，也不及他是我的孩子，他叫我一聲媽。”
一開始的時候，言安希隱瞞自己懷孕的事情，就是想要把這個孩子留住。
可是後來，身不由己的時候，她的初衷，也被改變了。
這個孩子，她要不起了，她也留不住了。
慕老爺子連連說道：“你們兩個，輪流來氣我，輪流來氣我啊！安希丫頭，既然遲曜已經把事情跟你說清楚了，那你就明白，這個孩子，會是慕家唯一的孩子，秦蘇不可能……哎！”
慕遲曜大步的走了過去，一把握住言安希的手腕，把她從沙發上給拉起來：“走，跟我回去。”
言安希意外的十分溫順，沒有任何的反抗，渾身軟綿綿的，像是一個任人擺佈的布娃娃一樣。
她只是看了一眼，正好和慕遲曜的視線給對上。
她是鐵了心要把這個孩子打掉！
慕遲曜心裏一疼，被她這個眼神給狠狠刺傷！
他緊緊的捏着她的手腕，她卻也不喊一聲疼。
慕遲曜轉身就走，拉着言安希，不肯鬆手。
慕老爺子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這個孩子，不要也得要！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一定不會輕易罷休的！”
言安希低着頭，聽到爺爺的話，看着慕遲曜的後背，跟在他後面走着。
爺爺的反應這麼大……肯定是對她太失望了吧。
其實……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這句話雖然過激了一點，但是爺爺待她，其實還是隔一層的。
最開始慕天燁綁架她的時候，慕老爺子是偏向慕天燁的。現在對她這麼好，不過是爲了孩子，也是爲了慕家。
而不是爲了她。
言安希，這個世界上最無私爲她的人，就是她可憐的已經去世的父母了吧。
她覺得自己把問題看得太通透了，在外人看來，慕老爺子對她已經是很好了。只有她自己太清楚，慕老爺子對她的好，根本不是爲她。
走出慕家，言安希忽然說道；“慕遲曜，我把話這樣跟爺爺說開了，他一定很生氣吧？”
慕遲曜腳步不停，而且頭也不回：“你說呢？”
“可是，我說的是事實。”
慕遲曜拉着她走到車旁，這才停下，轉身看着她。
他的眼睛比夜還要黑，沉沉的望着她，一動不動。
言安希和他對視，喃喃的說道，聲音含糊不清：“我當初一定是瞎了眼也瞎了心，纔會愛上你這種男人……”
慕遲曜根本沒有聽清她說什麼，目光依然那麼沉。
言安希笑了笑，她也沒想讓慕遲曜聽清。
“言安希，我今天才把你懷孕的消息給擴散出去，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你現在就給我跑到慕家來，跟爺爺說要打掉這個孩子？”
“不是我跑到慕家來，是爺爺讓我過來的。”
“那你就可以隨意說這些話了？”
“我是在告訴爺爺，以免……以後孩子真沒了，他老人家會傷心過度。”
慕遲曜冷哼道：“那是不是我還要感謝，你給爺爺打這一針預防？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我是在想，既然來了，那就把該說的話，都給說清楚。”
慕遲曜舉起她的手腕，把她扯過來，困在車門上：“言安希，我告訴你，這個孩子要是沒了，我就掐死你！”
“掐死我吧。”言安希笑，一邊笑一邊看着他，眼睛裏好像有天上的星星一般，一閃一閃的。
“慕遲曜，我早就不想活了。”
當初她撐下來，是爲了言安宸。
她不能讓安宸變成一個植物人，卻因爲沒錢救治，而躺在醫院裏等死。
最累的時候，她24小時都在打工。
慕遲曜看着她，眼神驟然一冷：“不怕死？言安希，你不想活了？”
“是。”她點點頭，“所以，慕遲曜，我就算是死，也要讓你心裏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