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回家就能看到她，每晚都能看見她在身邊酣睡，每天早上都能看見她睡醒的迷糊模樣。
在公司裏，他也能有一個念想。
有時候啊，人活着，不就是爲了一個念想嗎？
“可是……”言安希在他懷裏，感受着他的溫度，顫聲問道，“你能放過孩子嗎？”
慕遲曜的聲音一緊：“你就這麼不想再懷我的孩子？”
“第一個已經……沒了，我已經沒有當母親的勇氣了。”言安希說，“我們兩個，和平離婚，什麼都不留下，難道不好嗎？”
說到底，她還是想着離開他！
他一字一句的，發狠的說道：“不可能！”
“可是你恨我，我們兩個……還能再次相愛嗎？”
“言安希，你不也恨我嗎？”
她閉了閉眼，眼淚毫無徵兆的流下來：“可是我曾經，也愛過你……”
“那就再愛上我。”慕遲曜霸道的說，“聽到沒有，言安希，你聽到沒有？”
他的聲音都失控了，緊緊的抱着她，她那麼瘦弱那麼嬌小，他想給她一個依靠，可以依靠一輩子。
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已經泣不成聲了，眼淚不停的流下來，把他的衣服都給打溼。
“言安希，秦蘇我交給你處置，慕天燁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何淺晴，何淺晴會付出代價！所有曾經害你的，對不起你的，我都會替你一一討回來！”
“可是孩子回不來了啊……”
“不許再提孩子！”慕遲曜說道，“你怎麼狠心，反反覆覆提起死去的孩子？”
“因爲我不甘心啊……”
“可是都已經失去了！既然都失去了，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再懷一個，是最好的辦法！”
“我們還能在一起嗎？”言安希問，“慕遲曜，你覺得，第二個孩子，懷上，然後生下來，活在這樣的家庭裏，他會幸福快樂的成長嗎？”
慕遲曜眼眸一眯。
“我不管。”他說，“我和你，必須要有一個孩子。”
甚至，慕遲曜內心的真正想法，是需要這個孩子，來牽絆住她。
有了孩子，或許她就不會想要離婚了。
有了孩子，或許她就可以安心的留在他身邊了。
他和她現在這樣的局面，需要快一點打破。
流掉的孩子對慕遲曜來說，是痛，是怒，但是他覺得，時間會慢慢的淡化一切的。
他不會原諒言安希，但誰慢慢接受這個現實。
“何苦呢，慕遲曜……”
“我說了，除非我死，不然，我不會放手。”
“你不會死，”言安希說，“你會活得好好的，一直到頭髮都白了，挺直的後背，也佝僂了……”
慕遲曜一字一句的喊着她的名字：“言安希。我已經如你所願，把安宸接到家裏來了，我什麼都依你了，你就不能，也依我一回？”
她只是無聲的流淚。
眼淚是有溫度的，是鹹的。
慕遲曜抱着她，一時間，不願意放開。
這樣的話，他今天晚上，就能一直抱着她睡覺了吧？
那又怎樣呢？
她還能哭，爲死去的孩子哭，他呢？
“或許，言安希，你還是有一點點，爲這個孩子愧疚的吧。不然，怎麼會哭……”
“慕遲曜，你還是不懂我。”
他慢慢的收緊手臂，抱着她，在她發心，輕輕的，輕到幾乎讓言安希感受不到的，落下一個吻。
夜色漸深，所有的人，都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言安希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她伸手摸了摸身邊的牀單，一片冰涼，沒有一點溫度。
看來，慕遲曜已經起牀很久了。
她嘆了口氣，孩子的事情，她要怎麼辦，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呢？
那個熟悉的聲音，一直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可是，偏偏又想不起，在哪裏聽見過這個聲音。
那個人故意捏着嗓子，把音色給改變了，所以她有點識別不出來，但隱隱約約還是透着熟悉感。
看了一眼時間，言安希起牀下樓，沒有看到言安宸。
管家一看她在東張西望，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太太，言少爺在後院呢，今天星辰醫院的醫生過來了。”
“他喫早餐了嗎？”
“吃了，就太太您一個人沒有用早餐了。慕先生已經去公司了。”
言安希點了點頭。
在喫早餐的時候，她跟管家說道：“我今天要出去一趟，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跟慕遲曜說一聲吧。”
“啊……太太，這……”管家一臉爲難的樣子。
“他同意我就出去，不同意的話，我就在家，”言安希說，“你去問他吧。”
管家聽她這麼說，點了點頭，轉身出去給慕先生打電話了。
言安希低頭喝着小米粥，神情安詳。
“慕先生，”管家打通了電話，“太太說她今天要出門一趟。您看……怎麼辦？”
慕遲曜坐在辦公桌前，一隻手搭在桌面上，輕輕的點了點。
“出去？她有說去做什麼嗎？”
“慕先生，沒有。”
慕遲曜微微思考了一下，同意了：“可以。不過，你多派些人，盯緊點，半點紕漏都不能出，明白嗎？”
“明白明白，慕先生，我這就去準備。”
“嗯。”他點點頭，“她辦完她的事情之後，就讓她到我這裏來一趟，我有事找她。”
“好的，慕先生。”
管家把慕遲曜的意思，轉達給了言安希，她也沒有太大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不過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
她喫完早餐，去別墅的後院，看了言安宸，說了一會兒話，就出門了。
一輛車開道，兩輛車墊尾，言安希的車在中間，不疾不徐的開着。
這架勢，她就是插着翅膀也難逃。
言安希也沒有想着逃，以前是太過絕望了，現在……對絕望，好像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因爲不會再有更糟糕的事情了。
大起大落，她都看都非常淡了。
她今天是要去找袁澈，有一件事情，要委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