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怎麼能開玩笑？”
其實剛剛言安希說那句話的時候，慕遲曜第一時間是懵了的。
他心裏恍然有一種感覺，有一天，一覺醒來，言安希就真的這麼不記得他了。
可是，當他回過神來，看到言安希眼睛裏不易察覺的那一絲狡黠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當時那種起起落落的心情，真的是難以言喻 ，她倒是會揶揄他了。
所以他纔會一氣之下，重重的敲了敲她的腦門，讓她痛一點，長點記性，以後絕對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我錯了我錯了。”言安希說，“你不要生氣啦，你看，你也打我了，出氣了……”
她認錯態度這麼好，這麼乖，慕遲曜也根本不忍心在生氣，只能無奈的抱着他：“你啊……”
“我真的就是想和你開玩笑嘛，誰讓你昨天晚上，突然說什麼忘記不忘記的，我剛剛醒來的時候忽然想起，所以就……”
“下不爲例。”慕遲曜說，“你知不知道，你剛剛真的把我嚇到了？”
“對不起嘛……”
慕遲曜真的是打也不是，說也不是，只能低頭，狠狠的吻住她，重重的咬了一口她的脣角。
言安希喫痛，張開了嘴，他趁機滑進，勾着她狠狠的糾纏。
一直吻得她連連求饒，氣喘吁吁，慕遲曜才放開了她。
他一放開她，言安希就非常不甘心的，也在他嘴角邊咬了一口，還嚷嚷着說道：“公平起見，你咬了我，我也要咬你！”
慕遲曜擡手，指腹擦過她的紅脣。
“安希，”他的聲音放軟了很多，“你知道，剛剛那種場景，在幾十年後，是有可能會發生的嗎？”
言安希一愣：“啊？”
“有一種病，叫做老年癡呆症。”慕遲曜說，“這種病的其中症狀之一，就是特別健忘。”
所以，未來幾十年，假如他和她，其中有一個人，患上了這種病，那麼，一覺醒來，不記得對方，是家常便飯的一件事。
而讓患病的人記得自己的唯一方式，就是把每一天都當做第一次見面一樣，不厭其煩的介紹自己。
言安希窩在他懷裏：“不會的，就算我以後得了老年癡呆，我也會記得你的。”
“傻瓜。”慕遲曜抱緊了她，“所以，這種玩笑，不要輕易開，好嗎？”
言安希不停的點頭。
剛剛那一幕，彷彿就是幾十年後，彼此都老去之後，變得木訥，健忘的時候。
慕遲曜不願意去面對。
他的內心，只對一件事有深深的恐懼，並且揮之不去。
那就是——
他怕失去言安希。
言安希也緊緊的回抱住他，點了點頭：“好，我錯了，我以後……再也再也不會了。”
慕遲曜低聲的說道：“安希，就算以後，我們都老了，頭髮白了，牙齒都掉光了，你也要記得我。”
“……好。”
頓了一下，慕遲曜的語氣忽然又變得惡狠狠的：“如果，如果你敢忘記我，我就每天都讓你重新記得我。”
慕遲曜想也沒有想，斬釘截鐵的回答：“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啊……生病這種事情，又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
慕遲曜低聲說道：“我如果忘記了你，就跟死了差不多。死亡只有一次，忘記……也只有一次。”
她聽到他這麼說，只覺得……有些震撼不已。
慕遲曜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除非他死了，纔會忘記言安希。
她還沒從這樣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慕遲曜又說了一句話。
“如果，安希，人要是有來生，有輪迴的話，在奈何橋上，我不想喝孟婆湯。下輩子，我還是想記得你。”
“先過完這輩子，好不好？”
慕遲曜低頭，嘆了口氣，揉着她的腦門：“還疼嗎？”
“不疼了。”
“真的？不要想安慰我，所以就裝作不疼了。”
“真的不疼。”言安希說，“就你敲下去的那一瞬間，可疼了。不過後面就沒什麼感覺了。”
“那你呲牙咧嘴的，我還以爲你有多疼。”
“你第一次打我哎，還打我那麼重，我……我是疼，大於驚訝。”
慕遲曜又好氣又好笑：“所以，你還挺會利用我的同情心？”
“哪裏是利用，難道你現在不後悔，你剛剛敲我那麼重嗎？”
“……後悔。”
“那不就是了。”
慕遲曜簡直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好了，起牀吧。”
言安希正要點頭，忽然擡手摸着肚子。
慕遲曜很快就注意到了她這個細小的動作：“怎麼了？”
“你不要緊張啦……”言安希笑了笑，“是寶寶又在裏面踢我了。”
慕遲曜一聽，也有些高興，彎下腰來，把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靜靜的聆聽着。
言安希低頭，好笑的看着他。
每次，只要她胎動的時候，慕遲曜在身邊，他都會這樣來聽一聽，感受一下。
而且，他常常會對她說，辛苦了。
懷孕的確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早期會有妊娠反應，食慾不振，現在又行動不便，身材開始走樣……
母親，是這天底下，最偉大的人。
“以後，等慕瑤和沈北城的孩子出生了，這樣就有伴了。”言安希說，“不然，我們的寶寶一個人，還是太孤獨了。”
“是，獨生子女……的確會這樣。”
“你不是說要生二胎嗎？”
慕遲曜想了想：“以前是有這種想法，但是現在覺得，一個，其實也足夠了。”
言安希好奇的看着他：“爲什麼？”
“懷孕太辛苦了。”慕遲曜回答，“我以前不知道，現在天天陪着你，才知道其中的艱辛。”
他陪着她都這麼的辛苦了，更何況她這個懷着大肚子的人。
而且，一懷就是這麼多月，她辛苦，他……也辛苦。
“哈哈哈。”言安希忽然眉眼一彎笑了起來，“感覺我懷孕，好像卻是一直都在折磨你……”
“你自己說，有沒有在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