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徐樂 >第四百六十八章殺王(六十一)
    南商關城頭,一張胡牀平放城上。王仁恭頭戴錦帽身着貂裘懷抱鐵如意臥於胡牀之上,身前身後十幾名心腹錦衣家將環繞,在他身旁則是親信侄兒王則。看打扮、神態不

    似接受恆安數萬軍民投降,而是在洛陽、長安等地與世家名門子弟談玄講道。王仁恭志在天下久經戎馬,縱然算不上勤政愛民,倒也不至於如此荒唐,非要在這種要緊時節擺出不合時宜的陣仗。如此安排實是有意爲之,就是要擺個世家門閥的排場

    讓劉武周看一看,讓他知道和自己這種名門世家子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也好做個明白鬼。

    王則倒是沒有王仁恭那麼悠閒,他周身肌肉緊繃,右手緊握刀柄,兩眼來回觀望,彷彿下一刻就會有人突然跳出來出來對王仁恭不利一般。

    王仁恭悠然道:“我等世家子,不可讓寒門之人看笑話。”

    王則身子一震,連忙道:“郡公所言極是。只不過恆安數萬軍民人多勢衆,且有神武樂郎君那等勇將,小侄擔心……”

    “只要除去劉武周,那些恆安人自會歸順。至於徐樂……縱然他有三頭六臂,也休想來到老夫面前。”王則也知王仁恭今日佈置堪稱滴水不漏,何歡率領的中壘精銳已在關下設伏,劉武周等人要想進城就必須按照約定解除甲兵。徐樂縱然神勇蓋世,赤手空拳也敵不過這許

    多全副武裝的軍漢,怎麼看也是萬無一失。但不知怎的,王則就是覺得自己心裏忐忑不安,彷彿有什麼災禍即將落下。

    他擡頭向着兩側山峯望去,似乎要從羣山中得到什麼答案。王仁恭卻在此時開口:“則兒!”

    王則心知叔父不悅,連忙行禮:“郡公有何吩咐?”

    “你在軍中日子太久,學業難免疏忽,從明日開始隨我一起讀周易參同契。”

    王則臉上一紅,知道叔父責怪自己遇事不能靜氣,以讀道經作爲敲打,只能說道:“侄兒一定用心苦讀,不負叔父教誨。”

    王仁恭又問道:“李二郎那邊安排得如何?”

    “均已齊備,只待郡公號令行事。”

    王仁恭淡淡一笑:“還想不明白此事?”

    王則拱手:“侄兒愚鈍。”

    王仁恭輕聲道:“楊家失鹿,天下共逐。你天下要緊之處有幾?”不等王則回答,王仁恭就已經說了下去:“就是長安和洛陽兩處!長安鎮關西,而洛陽鎮關東。若得此兩處,便有問鼎天下的實力!李淵心心念念,就是拿下長安,按兵以

    觀關東之釁,進而席捲天下!”

    王仁恭看着王則:“李淵爲何遲遲不曾發兵長安?”

    這個問題王則就回答得上來了:“因爲叔父居於雲中!”王仁恭傲然一笑:“某在雲中提鐵騎,李淵如何敢西進?所以才聯絡劉武周,所以在有李二郎入雲中,都是爲了削弱於某,他李淵就可以放心西進!而某與李淵虛以委蛇,無非就是劉武周牽制罷了。現下劉武周就在掌中,擒殺了這送上門來的李二郎,卻看李淵還敢不敢西進!他聚攏的數萬兵馬,困頓於晉陽,到時候某再與長安聯手,一舉

    蕩平這隴西李氏!”

    王仁恭臉色微微有些潮紅,卻有說不出的志滿意得之態:“真以爲某的平陽是這麼好拿的麼?笑話!”

    一冬在雲中之地與劉武周的糾纏苦戰,雖然有了徐樂這個變數,但在今日,終於有了結果。

    只要除掉劉武周,下一個就是李淵!

    王則默然行禮,推開一旁。

    而此刻馬道上一陣急促腳步聲響起,王仲曾快步上城來到父親面前行禮:“大人,恆安的人馬眼看就到關前了。”

    王仁恭微微一笑:“來得好!仲曾,你就留在這,待會替我與劉武周搭話。”王則心知這是王仁恭有意關照兒子,王仲曾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但主持不了大事,就連直面廝殺的膽量也沒有。如果讓他留在外面指揮圍殺劉武周,不知要鬧出什麼亂

    子,還是留在這裏既安全又不知誤事。

    城頭雖廣,卻已經沒了自己落腳的位置。王則乖覺地朝王仁恭行禮道:“侄兒這就下去準備。”王仁恭略一點頭並不言語,王則轉身飛跑下城。叔父要維持世家體面,堂兄又是個不能任事的,廝殺臨陣之事就只能着落在自己身上。只求今日能順利斬殺劉武周與徐樂

    ,千萬別有任何麻煩。關下,何歡、蘇平安等中壘營軍將都已經準備停當。這些人雖然和王仁恭離心離德,存着吞併恆安甲騎擴充自己實力的念頭,但是首先要斬去劉武周、黑尉遲乃至新近揚

    名的徐樂等人。只有把這些軍中素有名望的大將斬殺,才能順利接管那些精兵。

    在劉武周等人被殺以前,何歡等本土馬邑軍將不管心裏再如何不滿,表面上都得遵奉王仁恭節制按令而行。不同於王仁恭的悠閒氣派,自何歡以降,數十名軍將俱是頂盔貫甲扎束整齊,直刀、鐵鞭、鐵鐗等步戰短兵預備齊全。恆安黑尉遲名鎮一方,徐樂更是被傳的如同天神般

    驍勇,這些人又哪敢大意。在稍遠的地方,更有一旅精壯士兵待命。如此規模的兵力對付恆安府幾十軍將自是萬無一失,哪怕劉武周等人當真有神鬼之勇可以殺出關去,中壘官兵也能銜尾追殺,數萬軍民自相踐踏也註定覆滅。何歡等人都

    是久經戰陣的老軍伍,在心中反覆盤算也找不出破綻所在,劉武周怎麼看都難逃一死。

    可何歡如同王則一樣,也是覺得心裏不踏實,擡頭向山峯張望。

    蘇平安在旁問道:“鷹擊有心事?”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心裏不踏實。咱們把十三處軍寨的人馬都撤回來,是不是有點急了?”蘇平安素來本分,這時候更不敢隨便接話,只好陪着笑臉:“劉武周的人總不可能去佔那些軍寨,等到收了恆安人馬,咱們再把兵調回去就是。前後一晚的事,出不了什麼

    差錯。”

    “但願如此。”這時王則帶着大批錦衣家將快步下城,一部分家將佔據了馬道,有人持直刀、盾牌,有人則拉弓拈弦,把所有上城道路遮護得嚴實。王則與何歡對望一眼並未交談,只是

    略一點頭隨後分開。

    何歡心裏暗罵:老狗倒是精細,這時候了還防着我們反水。等收拾了劉武周再對付你王仁恭不遲,到時候就讓你知道老子厲害,這些錦衣家將再多,也濟不得事!

    南商關之外,號角聲聲,鼓聲陣陣。恆安數萬軍民匯聚而成的龐大陣勢,朝着南商關緩慢前行。劉武周在尉遲恭、苑君瑋、徐樂等人拱衛之下位於隊伍最前。爲了表現投降的誠意,劉武周並未攜帶兵器,身上也不曾着甲,只裹了件厚厚的氅衣禦寒,似乎真準備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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