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徐太公 >第四百六十七章殺王(五十六)
    十餘面鼙鼓震動,鼓聲隆隆,不僅震懾南商關外,也籠罩着南商關內。

    南商關地形,實在是卡在了最爲要緊的所在。秦朝修建的馳道,如果由北向南而來,穿過此處山口,就豁然開朗,形成一個十餘里方圓的盆地。

    不知幾千年前,這裏應該是個羣山之間湖泊,滄海桑田之後,水泊退去,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山間平原。

    正是因爲這樣的地勢,此間就變成了難得的重要形勝之地。方圓十餘里的盆地,足以讓上萬的軍馬在這裏擺開地勢屯駐下來。正正卡着這條羣山之間要道,又有水源,只要後方糧秣補給得上,此間就是北方大軍南下之途中天塹一

    般的存在!若不是此間山路分歧,還有一些道路可以通向南商關後。北方南下軍馬若是軍勢夠大,機動性足夠強,還能玩出一些花樣來。馬邑郡防務,只要能死死堵住此間,就可以

    稱得上高枕無憂了。

    王仁恭北上堵截劉武周,就將帶來的精兵強將,着重屯於此間。南商關前山道之中,各處軍寨內屯下了中壘諸營。而馬邑越騎半數則撒出去,控制着山間其他道路。剩下半數馬邑越騎和王仁恭的錦衣家將,則爲策應。如此佈置防務,

    對付已經糧秣斷絕,冰天雪地中難以做大範圍機動的劉武周雲中兵馬,已經是嚴密得無以復加了。

    此時此刻,馬邑越騎已經全部收了回來。二千餘精騎,已經列陣於南商關後,距離關門不過三十步的距離列陣。南商關就是一道橫亙在山道之間的關牆而已,北面有軍寨遮護,南面則是全部敞開,並沒有修築關城,只是有一些簡陋建築,用來屯駐平時留守的兵馬。這是爲了方便調度兵力,一旦關牆被破,隨時可以展開優勢的兵力反擊回去,堵住缺口。而從南面攻擊關牆卻因爲地勢所限,展不開重兵,只要關內有有力預備隊,突破關牆的少部精銳

    ,也很容易就被打回去。

    另外一方面則是南商關周圍還是有頗多分歧山路,如果敵人兵勢太大,能繞擊南商關後。也不會被堵死在關城之內,隨時可以拔腿就跑。正因爲如此,二千餘馬邑越騎,在關牆之後不僅能夠完全展開,而且最多還只佔了半壁之地。這些馬邑越騎和王家錦衣家將一起就直抵在關牆之前,只留出一個狹窄的通

    道。數千人馬盔甲肅然,兵刃如林,在南商關後,殺氣幾乎就是沖霄而起!

    王仁恭站在城頭,看了一眼正和王則遙遙相對的劉武周,再回頭掃視一眼軍陣,容色如鐵。

    數千精銳直抵關牆,若是劉武周踏入,再無半點回旋空間。就算他身邊有尉遲恭,有苑君瑋,有那個聲名鵲起的徐樂這等猛將。也無回天之力。

    王仁恭沒想着和劉武週週旋應對什麼的,受降這等鄉間土豪出身之人,對他而言,也沒什麼榮耀可言。而這等出身之人,也當不起他的禮遇!

    王仁恭更沒有半點將劉武周收爲己用的意思。這等桀驁猾悍之輩,一旦讓他喘過氣來,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來,說不定最後自己還要死在他的手裏!

    一旦劉武周踏入南商關內,就是動手之際!

    這馬邑郡的戰事,實在是遷延得太久了,王仁恭早已沒了耐心。大隋倒下,留下一地權力的盛宴,正等着他去爭奪!本來今日一切,都當稱心如意,多少日的隱忍,多少日的佈局,甚或絕糧堅壁之計,讓整個馬邑郡都告殘破,才換來了劉武周請降的結局。可誰知道今日還有人跳出來,

    想要和自己分享這最終勝利的果實!

    王仁恭冷冷的掃視了在自家身周站着的何歡一眼,這名馬邑郡土著出身老將,正狀似恭謹的站在他的側後,垂目躬身,似乎在隨時等候着他的號令。

    王仁恭在心內冷哼了一聲。

    在南商關內,除了正面關牆,佈下陣勢的馬邑越騎之外,在東面,則是數千中壘營軍馬密佈,也擺開了陣勢!

    王仁恭本來只在關內留置了千餘中壘營兵馬,以爲馬邑越騎不足時候的援應,而馬邑越騎也足可以壓制住這千餘名中壘營兵馬。

    但是在天明之際,開出營來的,卻足足有四千之數的中壘營軍馬,列開了比馬邑越騎更大的陣勢,此刻佈列於南商關內以東,同樣是陣容整肅,甲冑森然!

    這些馬邑土著軍將,在善陽兵亂之後,穩固了中壘諸營的掌控權之後,竟然還得寸進尺,想分潤這些雲中精兵,獲取更大的利益。

    如此居心,實在可誅!

    不過真正論心而言,王仁恭倒不是太在意。

    中壘諸營列陣,並不敢迫近馬邑越騎陣列太近。擺明了這些馬邑土著軍將並不想和自家撕破臉。只是想在劉武周遺產之中,撕取頗大一塊罷了。

    這些馬邑土著軍將,也許以爲兵強馬壯,就可以和自家分庭抗禮了?

    這個世上,真正到天下之爭,講的還是門第,還是血統,還是出身!

    只要他們還能聽自家號令,就算分潤給他們一些好處,又能如何?可縱然是心下將這些事情能看得開,王仁恭還是面沉如水。這事情,終究還是脫離了他的部分掌控,生出了少少的變數。雖然這些變數,還無傷大局。而劉武周,已經帶

    領他的班底來到關前,除了入關束手就縛之外,也再難有別的路途可以一走了。

    可王仁恭心底,總覺得有一絲莫名的情緒壓在胸口,讓他呼吸微微有些不暢。

    這絲不安,到底從何而來?

    王仁恭看看肅然列陣於東的中壘諸營,再向北面羣山之間看看,微微搖搖頭。目光又轉向了自家身後,同樣恭謹而立的兩個披甲年輕人。

    這兩個年輕人正是李世民和長孫無忌。

    會是這兩個小子麼?

    這李家二郎想建功立業的野心,甚至從他眼睛裏都能看得見。

    可這兩人,今日受降,就被自己召到身邊,跟着他們的,就幾名李家家將而已,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至於那五百河東兵,王仁恭實在沒有看在眼裏。只要兩隊馬邑越騎盯着,這五百河東兵就是口中之肉!

    王仁恭目光轉動,最後落在劉武周那羣人身上,劉武周身後諸將中,一名年輕小將恰恰擡起頭來,遙望關牆。上百步的距離之外,王仁恭猶自能感受到那年輕小將銳利如劍的目光,在這一刻,渾身都刺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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