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徐太公 >第六百五十四章屠龍(二十三)
    來整已經開始興高采烈地向那些軍將討要彩頭,賭輸的軍將也不着惱,反倒是與來整有說有笑或是嬉鬧幾句。這個時候,衆人暫且忘記了自己的籍貫出身往日嫌隙,都恢

    復了自己最根本的身份:武人。驍果軍終究是自大隋殘存精銳乃至天下豪傑中選拔的精銳所組成的軍伍,又被楊廣以及自家帶兵主官刻意放縱,軍中不少兵將身上都保留着昔日的輕俠風範,未曾因身入

    行伍而有所更易。對於這些人來說,固然因爲地域之別又或者利益之爭而形成敵對,可是面對真正的豪傑又會從心裏敬服,以至於暫時忘卻以往的過節。宇文承基身爲驍果軍主將,對於自家部下最是瞭解不過,知道這些軍漢敬仰的是什麼人,更知道他們會鄙薄厭惡怎樣的主官。若是平日裏他兵器損毀,大可以換一條馬槊

    再戰,這也算不得什麼不妥。可是今日自己手段盡出,連奪槊的本領都施展出來依舊落馬,就沒了跟徐樂爭論勝負的立場。再者說來,自己落馬之後徐樂未曾追擊,反倒是主動讓自己再戰。這時候如果真的更換兵器再次上馬,不管勝負如何,在軍將心中自己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哪怕武藝再

    強,也會被這些軍將認爲乃是輸不起的小人,論及軍中聲望,只怕反倒是會輸給來整。更重要的是,倘若換了兵器再戰結果依舊敗北,又該如何收場?固然兵器損壞乃是意外也可算作非戰之罪,可是自地牢開始,自己和徐樂從步下打到馬上,長兵短兵乃至

    氣力都比並了一番,於其手段心裏已有分較。哪怕是再怎麼昧着良心,自己也得承認這神武樂郎君的武藝力氣都不在自己之下,就算再戰自己也沒有必勝把握。高手相爭,心態起伏對於勝負的影響巨大。自己今晚連敗兩次銳氣受挫,絕不是用武的好時機。日後在其他戰場上,可能勝過或是殺死徐樂,但是今晚卻很難從他手上討得好去。此時認輸還可保全體面,若是當真再次敗於徐

    樂之手,三戰三北的承基多半就會成爲江都一干武人口中的笑話。甚至在未來的日子裏,自己和對方馬前相遇,也難免要受影響無法正常施展武藝。是以承基並沒有上馬再戰的意思,反倒是吩咐部下牽走坐騎,承認自己敗北。這一舉動一出,果然又引來一片喝彩聲。方纔的喝彩乃是衆人敬佩徐樂本領,這時則是稱讚

    承基的胸襟氣度。衆軍將倒不至於因爲這一場比斗的結果就看不起承基,大家都是武人,方纔打鬥看得清楚。徐樂與承基算得上棋逢對手,兩人疆場遭遇,勝負只在一線之間,不能說承基

    輸了就證明他不如徐樂。

    徐樂見宇文承基罷鬥,自己將大槊掛好,飛身跳下坐騎。沈光這時上前一邊幫徐樂解去甲冑,一邊對宇文承基道:“如今勝負已分,宇文將軍該放人了吧?”

    “人在下面,你們隨某去領就是,我還有幾句話要對樂郎君說明。”

    沈光眉頭一皺,剛想要說些什麼,徐樂主動開口道:“好,某就隨宇文將軍走上一遭。沈兄在此稍候,徐某去去就回。”

    沈光道:“某自當隨樂郎君一併前往纔是。”“方纔沈兄與這麼多人賭東道,如今正是收彩頭的時候,這時候又怎麼能走?”徐樂打了個哈哈,又朝沈光點頭示意,暗示自己知道輕重,此時的言語也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並非一時糊塗,讓沈光不必擔心。隨後他亦伸手配合着沈光解去身上鎧甲,依舊穿着夜行衣挎着直刀隨同承基一路向地牢內走去。外面的軍將要麼討論着方纔的打鬥

    ,要麼就是和來整、沈光計較彩頭,倒是沒人在意徐樂與承基的離去。徐樂心知沈光擔心宇文承基暗施詭計,在地道內加以暗算,想要陪自己同行也是一番好意。不過他相信承基並非無知蠢材,不會做出這種傻事。外間那麼多軍將親眼所見自己比武取勝,未曾趕盡殺絕反倒是讓承基有再戰的機會。對於武人來說,這已經算是仁至義盡。投桃報李,宇文承基哪怕不和自己化敵爲友,也絕不能對自己加以暗算

    ,否則那面失去部下之心。他既然想要帶兵,就不會冒着名聲盡毀的風險與自己爲敵。再者說來,地牢內奮短兵敵馬槊的事都做過了,還有什麼可怕之處?就算承基真的想要暗算自己,自己腰間有刀,大不了再打一場就是,又有什麼要緊?是以徐樂並不擔

    心,跟在承基身後大步流星向地牢內走去,一路來到之前承基持槊以待的房間內。韓家兄弟依舊綁在樁橛上一語不發,頭緊緊低着看不清面目。承基進得房中,看看散落的燭臺以及蠟燭,迴轉身上下打量着徐樂,一雙虎目內沒了殺氣,反倒是多了幾分

    欣賞之意。不等徐樂說話,他主動開口:“這兩人傷了我宇文家不少人馬,理應以命抵命。但是你我勝負未分之時,我不能對他們出手加害,是以只是灌他們喝了麻藥將人麻翻了。省得他們亂喊亂叫壞了你我比武

    的興頭,也省得其他人前來生事。稍後噴些涼水,人便可以甦醒。”

    徐樂盯着宇文承基問道:“還有一人,她在何處?”

    “你方纔來時便看到了,我這裏只有兩人,並無第三人在。”

    徐樂面色一寒:“本以爲宇文承基既與來六郎齊名,必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不想居然是言而無信之徒!”“樂郎君息怒,某並非言而無信,而是人不在我手中,非不願實不能。那位小娘確實被某捉來,不過人未曾在此關押,便被送去別處。至於去了什麼地方,某不當講樂郎君

    不當問,問了於事無補於你也無甚好處。這是某一番肺腑之言,還望樂郎君不要誤會。”承基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我都爲武人,也都是堂堂七尺鬚眉,自然知道男子漢大丈夫理當言而有信。然則你我都不是三歲娃娃,也明白天下之事不是你想怎樣便能怎樣,哪怕你我膂力再強本領再了得,總有些對手是勝不過的,更有一些你根本沒法與之匹敵。有些時候不是某不想守諾,而是身不由己。我將樂郎君請到此間,就是想說幾

    句實話,若是樂郎君不想聽,只管拔刀來斬。”“你當我不敢殺你?”徐樂眉鋒一挑,寶刀出鞘半尺有餘。承基不閃不避,更沒有拔刀招架撕殺之意,反倒是坦然處之,一副任徐樂宰割的姿態。徐樂並未真的拔刀出鞘斬

    向承基,而是盯着他說道:“你可以把話講完,某再取你性命不遲。”“你我方纔比武之約,我只能踐行一半,這兩人你可以帶走,至於那女子我勸你最好不要再提起。憑你樂郎君這身本領,金銀美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值得爲一個小娘壞了自己的性命。至於你所說的第二句話,某沒有應你是以算不得某言而無信。我之所以不肯接話,實在是這件事非我所能,若是我真的應下,便是有意欺瞞。你看得清楚,這城中幾萬軍漢聚集一處,倘若不許他們娶親,又該如何約束這些軍漢?聖人下旨以宮女配給軍漢,然則宮人總共纔有幾人?人不患寡而患不均,那些未曾分得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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