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徐太公 >第六百八十六章屠龍(五十五)
    事情並未惡化到司馬德勘所擔心的那等地步,裴虔通模樣固然可怕,卻並未動手拔刀,也不曾破口大罵。喘了一陣粗氣之後,忽然壓低聲音道:“你幾時與唐國公搭上的交情?這事關係大家性命不容兒戲,這時候若是還不肯對我們說真話,休怪某家翻臉!你那死鬼老子雖然官拜都督,可是和李家扯不上多少交情,別用世交之類的言語敷衍我。李淵號稱仁厚,可是咱們都知道,那就是個喫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若是沒有什麼憑仗,就這麼帶着兵前去投奔,怕是不等見到長安,自己就先掉了腦袋!大家相識

    多年,彼此什麼性情心裏有數,你司馬德勘不是那等冒失性子。既然敢說去投李家,必然有十足把握,且說說看你的把握在何處?說得準,某便幫你的忙。”今晚司馬德勘把元禮、裴虔通找來,既是說出自己所面臨的危險,也是說明自己的打算。他準備效法郎將竇賢,帶着本部兵馬離開江都前往關中投奔李淵。可是有竇賢前

    車之鑑,他既怕自己人單勢孤,又怕好友不知真相白送性命,是以特意把兩人請來會商,就是想讓兩人入夥,帶領部下一起逃走。裴、元兩人或是楊廣身邊近侍或是軍中實權戰將,有族人親眷在江都,手上又有不少財貨難以割捨,放下手中一切帶兵前往關中搏取前程確實不是那麼容易下的決斷。更

    別說此行吉凶未卜,到底是逃命還是送死都分不清楚。是以方纔兩人苦口婆心相勸,既是爲了兄弟之義也是爲了自家的身家性命考慮。此刻話說到這個份上,彼此的心思都明白大半,便是到了必須決斷之時。若是誰再遲疑推搪,難免會被認爲心存異志。元禮的處境和司馬德勘相若,全軍校閱的話,他也

    難逃一死。可現在的情形反倒是不帶兵的裴虔通比罪責難逃的元禮更爲熱心,詢問着逃亡細節,讓元禮有些摸不清頭腦。司馬德勘看了一眼裴虔通,隨後說道:“裴大所言極是,若是就這麼貿然找上門去,只怕李淵也不會信咱們是真心歸順。實不相瞞,小弟與李家並沒有什麼交情,之前更是沒有來往。小弟的事情瞞不得兄長,某能有今日全靠越國公提攜,越國公與唐國公又不怎麼親厚,某又怎敢和李家結交?等到越國公身故,某確實也想過投奔李家。可是李淵那人你們也知道,是出名的鈍重。雖說待人和氣看似容易往來,可是想要投奔他可不是易事。尤其聖人對他素來猜忌,咱們都是聖人身邊武將,若是與他往來過頻,

    怕不是早就人頭落地。他也會放着咱們,就算主動投奔,也未必敢收。就算到現在,小弟也未曾收過關中的書信,與李家門下也無往來。”

    元禮這時也緩過神來,接口問道:“難道你是找的樂郎君?聽說他是李淵麾下第一斗將,又與李家二郎乃是生死交情,走他的門路倒也使得。”司馬德勘哼了一聲:“我若是走他的門路,咱們現在還能好生生坐在這裏講話?早已經人頭落地了!聖人對他何等親厚你又不是不知,我聽說聖人甚至想要招他爲駙馬。雖說徐樂未曾答應,可是人終究還是留在此地沒走,當駙馬也就是遲早的事。他未必會真的投到聖人麾下,可若是咱們上門請降,定然被他賣給聖人落交情。這等事放到你

    我身上也是同樣處置,我又怎敢前去送死?”元禮皺着眉頭在軍帳內來回踱了兩趟,忽然站住身形,怒視着司馬德戡道:“司馬,你這是故意消遣我們?你既然把我們找來,自然早有盤算,卻故意裝模作樣看我們的笑

    話,這到底是何居心?我和裴兄把你當作手足,一直想辦法幫你脫身,你這般行事可有心肝?若是有辦法就趁早說出來,再不說咱們便割袍斷義,大家各走各路!”司馬德勘連忙向兩人賠罪,隨後說道:“元兄實在是冤枉小弟了,就算借小弟幾個膽子也不敢消遣兩位兄長。實在是事關重大不能大意,小弟雖有一條拙計,卻不知是否妥

    當。稍有不慎不但自己丟掉性命,就是江都的宗族子弟也逃不了一死。是以不敢輕易開口,想要聽聽二位兄長高見,絕無拿二位兄長做耍的意思。”元禮不依不饒,倒是裴虔通開口轉圜:“元賢弟也少說一句,司馬行事把細,這是咱們早就知道的。這也是好事,倘若他是個冒失鬼,誰又敢和他共生死?司馬賢弟,你我

    弟兄之間犯不上藏拙,只管把自己的盤算說出來,咱們共同參詳。”“既然裴兄如此說,小弟也就不客氣了。”司馬德勘朝兩人說道:“依小弟之見,咱們若想去投李淵,必要有個見面禮纔是。現如今李淵虎踞關中麾下兵馬不下十萬,咱們手

    下這幾千兵馬再怎麼驍勇,怕是都入不得人家法眼。只有做一樁大事,拿一筆可觀的財貨出來,才能讓李淵收下咱們,不至於斬咱們的頭。”

    元禮聞言,頗有些不屑地說道:“你這辦法確實不怎麼高明!李家乃是北地世家之首,何等財貨沒見過?咱們一幫窮漢,又拿得出什麼像樣寶貝打動唐國公?”裴虔通卻對司馬德勘的打算頗爲認同,他思忖片刻說道:“我等乃是身無長物的軍漢,自然拿不出像樣的財帛。不過聖人手中,可是有不少奇珍異寶。畢竟聖人南狩之時,便將大興宮中心愛寶物席捲一空,就連平日裏觀看的書籍都運到江都,其他財帛更不必說。天子富有四海,聖人又愛寶如命,所藏珍玩價值連城。李家再如何富貴,若是

    比寶也註定不是聖人對手。”

    司馬德勘點頭道:“裴兄所言正和小弟心思!其實小弟之前的意思,便是從宮中借幾樣珍寶,作爲咱們兄弟的晉見禮!”元禮皺着眉頭一語不發,聽着司馬德勘的言語,忽然開口反駁:“此事不妥!聖人身邊護衛衆多,本人又是個精細性情,想要盜他的寶物談何容易?倘若不慎走漏風聲,不

    但讓我們的謀劃不成,還壞了裴兄性命。這事萬萬不可行!”裴虔通苦笑一聲:“元賢弟,你未免太看得起愚兄了。縱然某爲了咱們弟兄交情可以豁出性命,怕也是有心無力。實不相瞞,某雖名爲直閣,不過是個守門老卒。聖上的珍

    寶都是由那些扈從武官看守,沒有旨意誰也休想靠近。那些人手段了得,想要靠二三勇士以力奪寶,乃是癡人說夢。”司馬德勘看向裴虔通,心中不由一陣狂喜。自己這番計較最重要的一環,並非元禮的兵力,而是裴虔通的位置和他的態度。若是此人不肯出手相助,任是自家兵馬再多,怕是也難以達成心願。本來還準備了不少說辭又準備必要時刻以財貨賄賂,換取裴虔通出手助力。不想裴虔通居然如此好說話又是這般乖覺,自己只起了個頭,他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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