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剛說出去,李言就後悔了,酒也醒了一大半。如果說蘇米那句話說重了的話,那麼他這句就算是直接翻臉了,在他們這個圈子玩,最忌諱的就是這個。
以他們的身份地位,只要不是生死大仇,那麼無論兩人有多大的嫌隙,表面上最多是不怎麼來往,但真要說當衆罵街這般衝別人甩臉子,那就真算是結下樑子了。
表面上,蘇米就是個普通女人,頂多漂亮點。李言這個圈子裏的人,什麼樣的女人沒玩過沒見過?李言整天圍着蘇米獻殷勤,那是有原因的。
一次很偶然的聚會,之所以說是很偶然,是因爲那場聚會是國內最頂尖的二代圈子的聚會,連李言都是跟着別人進去的,不然他都夠不到門檻。在那場聚會上,他看到了蘇米的身影。
而且在這場宴會中,蘇米是全場的焦點之一。
原本他還沒怎麼把這事放在心上,直到回到漢江,他又一次見到蘇米,這才臨時起意,開始獻起殷勤來。再加上雙方的長輩確實有過一段交情,更是讓李言順理成章的天天圍在蘇米身邊。
可惜,交朋友難,做仇人不難。李言這一句話出去,以前套的交情,獻的殷勤,算是付之流水了。這種話可不是隨便一句“喝多了”就能搪塞過去的。
張旭東也皺起眉頭來,不管怎麼說,蘇米跟他也是過命的交情了。別看他現在對蘇米表現的很冷淡,那是因爲不知道這妞到底在想什麼,對他熱絡的有點過分了。
他本不想現在就跟李言正面對上,可要是現在再不出手,似乎也說不過去了。
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連屋內的溫度似乎都一下子下降了好幾度。
李言的內心很糾結,到底是硬撐下去,還是現在賠禮道歉?
其實李言原本過來,就有賠禮道歉的意思,他表面上也算得上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知道張旭東不簡單也不好惹之後,他當即立斷,跟着蘇米他們就在東來順擺了一桌,爲的就是跟張旭東碰一面。張旭東的行蹤對他而言不是祕密,畢竟事兒就是他搞出來的。
但他自打進了包廂之後,就發現張旭東居然還在喫東西,壓根不正眼看他,道歉的話一下子就收了回去,說話也開始夾槍帶棒起來。
“瞪我,你瞪什麼瞪,你算老幾?”
見到張旭東只是冷冷的盯着自己看,李言感覺渾身不舒服,那股猶如被猛獸盯住的難受勁兒,卻使得他更爲惱火。對於張旭東,他覺得也不過就是王軍的一個小輩,更多的,他也想象不出來。
“呦,怎麼着,懟上了?”
包廂的門口處忽然又走來一個人,年齡跟李言差不多,身上帶着點痞氣,頭髮染的花白,他衝着蘇米吹了聲口哨,接着摟着李言的肩頭說道。
“嘿嘿,李大少也喫癟了?人家不給你面子啊!”
“韓三鵬,你少特麼在這跟我扯淡,沒你事兒!一邊呆着去!”
李言不耐煩的把肩頭上的手打開,韓三鵬也不急,樂呵呵的走到一邊,點上一根菸斜靠在牆上。
他本就是個極爲愛面子的人,現在這種結果,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你,給我出來。”
李言搭手一指,衝着張旭東冷聲道:“別有事兒就躲女人後面,你要是個爺們,自己出來抗。”
張旭東愣了,然後樂了。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是個蠢貨,還沒有自知之明。
“我抗?”
張旭東起身走了出來,不疾不徐的來到李言面前,認真的看着李言的眼睛道:“你確定要我抗?”
李言忽然心生一種沒來由的恐懼。在張旭東的眼睛裏,他看不到任何一絲情感,只有冷漠,不似人一般的冷漠。如同洪荒裏走出的巨獸一般,藐視着天地間一切,包括他李言。
彷彿下一秒,這尊巨獸動動腳趾,便能把他像螞蟻一樣踩死。
張旭東已經動了真怒。這個李言,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到他的頭上,要知道,兩個人之前完全沒有任何交集,甚至張旭東根本不打算對李言有什麼動作,卻再三被他挑釁。
“好了好了,阿言,快回去,東子,你也坐下!”
不知什麼時候,王軍已經回來了。他剛到包廂門口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隨便想想,王軍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中暗罵一句蠢貨之後,他不得不開口。
面對這倆人,表面上他只能儘可能一碗水端平,誰在他面前出事都不行。
沒有理會旁邊蘇米玩味的眼神,以及張大嘴巴滿是難以置信的韓三鵬,張旭東轉頭把目光投向王軍,冰冷的眼神使王軍心中一寒。
隨後張旭東走了過去,低聲對王軍說了句話,王軍的臉上猶豫之色一閃而過,緊接着忽然大怒,然後一巴掌抽到了李言的臉上,直接把李言抽翻在地上。李言被打的頭昏腦漲,嘴裏涌起一股鹹腥味,張嘴一吐,一顆牙掉了出來。
“混賬玩意,原來昨天是你把東子給弄到了警察局!”
他跟李家關係好是真的,但張旭東的那句話,足以打動他,甚至是不惜與李家交惡。
怪罪李言使手段,只不過是他打那巴掌的藉口。從此之後,他跟張旭東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李言被打懵了,愣愣的看着王軍,有點不知所措,甚至是害怕起來。
他不怕張旭東,因爲他根本不知道張旭東的底細,可是他怕王軍。他知道王軍對於李家乃至漢江的上層圈子來說是什麼意義。
如果真的因爲他,王軍跟李家分道揚鑣,他家老爺子不介意打斷他李言的腿去跟人賠罪。
還是那句話,他是李家長子不假,但不是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