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聽得一愣，他擡頭看向徐良，“良哥？”
徐良溫和地笑了笑，耐心地又問了一遍：“要喫嗎？用蒜頭炒的豬肉。”
黑子的心被勾得癢了起來，記憶中的味道讓他忍不住吞了一把唾沫，他的眼裏盡是驚喜，“真的？”
“嗯。”徐良點點頭，“真的。”
“良哥，你對我太好了！”黑子吸了吸鼻子，然後就一把將徐良抱住。幾秒鐘之後，他鬆開徐良，“那……我們可還得多剝點蒜頭纔行。”
自打奶奶去世後，他就再沒喫過大蒜炒豬肉這道菜。
最開始的時候，他想奶奶想得緊，就想喫一次奶奶之前做過的菜。可是，他點了好多次大蒜炒豬肉，卻都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個模樣……
奶奶是用的剝了皮的蒜頭做的主菜，可外面館子裏的卻是綠色的蒜苗。食材都不一樣，做出來的菜又怎麼會一樣呢？
後來，他也就不再點這道菜了，因爲失望過太多次，又何必再去給自己徒添傷感？
徐良輕輕地扯了一下脣角，“黑子……”
“怎麼了，良哥？”
“你還有什麼想喫的沒有？要是有的話，你都說出來，我給你做。”
黑子有些疑惑地看着徐良，“良哥，我這是中獎了不成？”
徐良但笑不語。
“良哥，”黑子剛剛的傷感情緒已經輕淺了許多，此時也有了打趣的心情，“我還從來沒見你做過飯呢，你……到時候做的東西能喫嗎？”
“你到時候試試就知道了。”徐良道。
他確實已經很多年都沒下過廚了，因爲他再也找不到那個可以讓他洗手作羹湯的那個人。所以，不做也罷。但是，他不做，並不代表他不會。
以前還在徐家的時候，上大學那會兒，他抽空還去報了一個烹飪班，不是用來工作的那種。那時候幾乎都是女主內、男主外，所以，烹飪班裏那麼多的學員，就只有他一個人是男的。爲此，他常常會收到別人打量和好奇的眼光，但他不在乎。因爲那時候的他，有想要在外可以爲之打拼、在家時可以爲之做上一桌精心準備的飯菜的人……
“黑子，你好好想想。”徐良輕聲開口，看向黑子的目光還含着笑，“機會，只有這一次。”
黑子搖搖頭，“良哥，就這個吧，我就想喫這個。”這道菜其實也還算簡單，除了剝蒜瓣會稍微麻煩一點。
徐良現在心情不好，能做點什麼事轉移注意力就已經很好了。黑子想，照徐良今天這樣的狀態，他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走出來。而現在，還是一步一步來吧，總不能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而累着自己的恩人。
“行。”徐良說道，“那你先出去等着吧，我很快就好。”
***
約摸四十分鐘後，徐良端着最後一道菜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黑子看着餐桌上的幾道菜，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桌子上，六菜一湯，白灼菜心、芙蓉雞蛋羹、清蒸鱸魚、大蒜炒豬肉、剁椒魚頭、魚香肉絲以及一份皮蛋黃瓜湯，雖然都是很家常的菜，但每一道都色澤鮮亮，看上去很有食慾。尤其是那一道大蒜炒豬肉，香味濃郁撲鼻。
“怎麼做這麼多啊？”黑子簡直驚訝極了，他看了看徐良的手，“良哥，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他說話的時候，眼睛就一直盯着那盤大蒜炒豬肉看着，像是一個饞嘴的孩子。
這道菜，他是真的用心做了的，畢竟……那是黑子親自點的菜，也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喫到的菜。所以，他必須要做好。
黑子拿着筷子，有些激動地夾了一筷子肉放在嘴裏，當那和記憶中一樣的味道刺激到自己的味蕾時，他整個人有一瞬間的顫抖，眼睛也猛然瞪大了不少。要不是身邊坐着的人是徐良，他都快要以爲這就是奶奶做的了！
“怎麼樣？”徐良笑着問。
黑子沒有吭聲，只重重地點着頭。
“你能喜歡就好。”
“良哥，謝謝你。我以爲我這輩子都再也喫不到這種東西了的，可是今天，我……”他大力地抹了一把臉，“我真的開心。”
“那麼，我們一起喝幾杯？”徐良掃了一眼餐桌上的菜，“我特意做了這麼多菜，咱們都將它們喫完吧。”
黑子現在一點都不平靜，加上又對徐良充滿了感激，對於徐良的提議，他自然不會說不。
“好！”
於是，徐良給兩人都分別倒上了酒，他一開場就和黑子對飲了三個滿杯。
當第三杯酒喝完的時候，黑子這才後知後覺地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良哥，”黑子盯着酒杯看了看，然後纔看向徐良，“你今天……怪怪的啊。”
徐良挑眉問道：“有嗎？”
“我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覺得你有些奇怪。”
“因爲會做菜？”
黑子搖頭，“也不是。”
“那就是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徐良解釋道，“黑子，我知道你喜歡喫辣，但現在的人都注重養身了，喫清淡一點好。不過……”他掃了一眼餐桌上的菜色，“怕你到時候喫得不開心，所以我做了剁椒魚頭，應該還不錯，你試試看。”
“良哥，”黑子猶豫着開口，“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徐良沉默了一會兒，“黑子，哥……準備和你道別。”
黑子身形一凜，“道別？”他有些急了，“你在說什麼啊？”
“黑子，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很感激你。可我也總不能一直住在你這裏打擾你吧？而且，我也想出去走走，我有些累了。”
“我對你好不也是應該的嗎？你別說什麼打擾不打擾的話，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可千萬別跟我見外！”
“黑子，有你這份心，我就知足了。我準備離開，這是我想了很久的事。今天……就算是爲我踐行吧，我特地做了六個菜，預祝你做什麼都順順利利的。加上湯的話，就七個了。都說七上八下，你以後做什麼都要往上走。”
黑子皺着眉頭，頓時沒了喫東西喝酒的心情，“是不是我這裏有人說了你什麼？”要不然的話，徐良怎麼會做了這麼突然的決定？
“沒有。”
“那你爲什麼還要走？”黑子不明白了，“就在這裏和我住在一起不好嗎？”
“黑子，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和意願，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決定。”
“不走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