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家裏只有烈淵沉一個人，孤燈照影獨自哀憐。
窗外時不時傳來爆竹的聲音，從昨夜的煙火，到今天的爆竹，那些年味兒就算是烈淵沉一直在家裏呆着，也無孔不入地鑽進來。
雖然他和賀晚霜也打了電話，可是，賀父賀母對他還是成見很深，根本不可能同意他踏入他們的家門。
他一個人孤家寡人在家，一早覺得餓了，隨便煮了點粥，又剪了點兒餅，坐在桌上吃了。
拿起手機刷了一下朋友圈，裏面的華人幾乎都在曬年夜飯和全家福，而國外的朋友，則是正常發着工作相關的東西。
烈淵沉放下手機，心想，還不如上班呢。
可惜，這過年就算他想上班也不行，他所有的客戶都不在，人家全都去一家團聚了。
忍不住，烈淵沉又給賀晚霜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今天一早賀晚霜就和父母一起，去墓地看哥哥。
將墓地打掃了一下，放下花，賀晚霜正想和哥哥說兩句話，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
父母就在旁邊，賀晚霜不敢接聽，於是直接掛斷了烈淵沉的電話，又將手機靜音。
一家人在墓地陪了賀哥哥許久，這才驅車離開。
回到家，賀晚霜連忙回到自己房間，拿出了手機。
上面五個未接來電，全是烈淵沉。
還有幾條消息——
“霜兒，過年我一個人在家，覺得房子雖然不大，但是很空曠、很冷清。”
“大家都在團聚，但是小軟去了洛天祺那邊，還把小橘也帶去了。我沒有別的親人了，只有你。”
“霜兒，給我回個電話好嗎？”
賀晚霜眨了眨眼，似乎都能想象到烈淵沉一個人在家，孤零零的模樣。
她退出微信，撥通了烈淵沉的電話。
那邊幾乎是秒接：“老婆。”
賀晚霜雖然知道烈淵沉就愛這麼叫她，可她的臉頰還是微微有些發燙。
她道：“我剛纔和爸媽去墓地看哥哥了。”
“嗯，沒關係，我也猜你可能不方便。”烈淵沉的語氣裏都是失落：“沒事，我一個人待上幾天應該就習慣了。反正假期就一週，我初七就上班了。”
賀晚霜聽到他落寞的語氣，有些不忍：“那要不然我抽空去找你？”
烈淵沉馬上應道：“好，霜兒，你現在就來吧！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我知道華國這邊都喜歡一個開端的寓意，如果我們今天在一起，那這一年的每一天，都會在一起。”
賀晚霜聽他立即變得有精神的聲調，不由有些想笑，不過隨即又覺得有點甜。
她應了聲：“嗯，我給爸媽說說，但是不保證一定能出來。”
“好，你就說你同學過年回來了，找你聚聚。”烈淵沉連藉口都想好了，又道“我現在就開車去你樓下接你，你直接到地下停車場就好。”
賀晚霜怔了怔：“我們去哪裏？”
“家。”烈淵沉道：“以前我們住過的地方。”
賀晚霜頓時覺得有些不太自然，不過還是道：“好吧，我試試。”
雖然決定和烈淵沉在一起了，可是，因爲她不能懷孩子，心底深處，始終還有那麼一根弦在緊緊繃着，提醒她未來可能的不完美。
只是，此時此刻，她還是清晰地感覺到，她不想讓烈淵沉失落地一個人。
“爸，媽，我高中同學找我聚會，說她過年回來了。”賀晚霜道。
“哦，是小晴嗎？”賀母道。
“嗯，還有個同學……”賀晚霜道。
“好的，那你去玩吧，晚上別太晚就行。”賀母應道。
賀晚霜沒想到這麼輕鬆就准奏了，頓時鬆了口氣，回房間給烈淵沉發消息：“說好了。”
他馬上回復：“好，我已經在路上，再過十五分鐘到。”
十五分鐘後，賀晚霜換上了羽絨服，又帶了圍巾，這才和父母告別離開。
剛剛出電梯間，就見到了站在電梯口的烈淵沉。
他沒有馬上帶她去車上，而是伸臂，一把抱緊了她。
賀晚霜穿得本來就厚，這麼被人一下子熊抱着，頓時感覺自己更像是糉子了。
“霜兒，幸好有你陪我。”他說罷，又抱了她兩分鐘才鬆開。
二人去公寓的路上，一起去了趟超市。
買了些食材，烈淵沉走到門口開門，賀晚霜站在他的身後。
門被打開的一瞬，過往那些記憶彷彿再度從她塵封的記憶裏涌出。
她和他婚姻期間，他們也在一起住過幾個月的。
雖然短暫，可是那段人生是她過往二十四年都不曾經歷過的，所以格外深刻。
似乎察覺到了賀晚霜的情緒，烈淵沉伸手將她牽了進去，放下菜，又拉着人往主臥走：“霜兒，家裏的窗簾還是我們以前的，就連牀單也是。”
賀晚霜目光掃過那些東西，心頭有什麼情緒翻滾着，卻不知道到底是歡樂還是悲喜，又或者是唏噓。
烈淵沉見她穿得厚，於是身手幫她將圍巾摘下，又將她羽絨服掛在了衣架上，然後拉着她在客廳沙發上坐下，道：“霜兒，中午喫火鍋？”
“嗯。”賀晚霜點頭，想到當初，烈淵沉好像也很愛煮火鍋。
烈淵沉站起身，去廚房準備。
賀晚霜見他一個人忙碌，於是也起身，去一邊幫忙。
一邊洗着食材，烈淵沉一邊將火鍋料放入鍋裏炒香。
明明和早上他做飯時候一樣，可是此刻，家裏卻明顯有了煙火氣。
很快，火鍋料已經漬漬出現香味，烈淵沉將它放入鴛鴦鍋，加上水，端到了外面的電磁爐上。
回廚房的時候，他望着正在撕蘑菇的賀晚霜，只覺得胸口彷彿被莫名的酸脹情緒塞滿，他伸臂，從後面抱住了她。
賀晚霜只覺得後背傳來堅毅溫暖的觸感，然後她整個人就陷入了男人的懷抱裏，他側過頭，親她的耳朵。
頓時，道道電流在身體裏流轉，讓她手裏的蘑菇都落到了菜板上。
“霜兒，新年快樂。”烈淵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