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她微笑：“陌煙，我定了樓上的咖啡雅座。”
宮陌煙點頭：“好，走吧。”
二人一起上樓，此刻天還沒暗，所以大多數遊客都還在滑雪，這邊咖啡廳沒有幾個人。
耳畔是舒緩的鋼琴聲，愜意溫暖。
肖佩突然變得緊張，正組織着語言，就聽對面的宮陌煙問：“你的臉怎麼了？”
肖佩一愣，隨即有些不太好意思：“滑雪技術不好，摔的。”
宮陌煙不由好奇：“你哪天來的？在哪裏滑？”
肖佩道：“今天快中午纔到的，去的高級道。”
宮陌煙訝然：“你都滑高級道？”
其實國內的高級道還好，最難的是專業道。
不過r國這邊，高級道和國內專業道類似，而專業道則是需要有相關的證書才能去。
因爲，那邊一般都是運動員或者極限愛好者的天堂。
肖佩默了默：“我以爲你在高級道。”
他這麼一說，宮陌煙就懂了。
她沒說話，安靜地打量着他表情些許的不自然。
他應該是覺得丟臉，所以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澄澈的眸子變淺，睫毛輕輕垂着，脣色被他抿脣的表情弄得也有些淡。
這一刻，宮陌煙突然感覺心頭努力壓抑的某種感覺好似被輕輕揭開了封口，有種難言的微妙。
她想，雖然他已經自己創辦公司，雖然他今年已經三十歲了，可是她覺得，他依舊還是她記憶中那個站在臺上，衝着新生的他們做動員鼓勵的少年。
一如當年，乾淨又純粹。
“我不滑高級道的。”宮陌煙道：“我覺得有點危險。”
肖佩也沒說是宋子恆故意坑他，只是道：“嗯，我記住了。”
兩人之間有些沉默，隨即肖佩凝視着杯子裏的咖啡，道：“陌煙，這兩年半，一直在追你。”
宮陌煙：“……”她覺得自己聽錯了。
追她？她都沒見過他好麼？
肖佩似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張有很多褶皺的紙，展開，遞過去：“當初我發短信給你說的那句話是違心的，只因爲我以爲自己得了絕症。”
宮陌煙狐疑地接過去，見到是一張兩年半前的檢查單。
檢查單清晰是肖佩的名字、當時的年紀，還有最後診斷結果是——胃癌。
她眨了眨眼，又仔細看了一遍，雖然見到肖佩現在好端端的，可還是問：“那你的胃……”
“我當時只是輕度胃炎，但是因爲有同名同姓的人也和我一樣大，我們互相拿錯了報告。”肖佩道：“當時我以爲自己要死了，所以從醫院出來後就喝了很多酒，之後，遇見了你。”
到了現在，宮陌煙算是全明白了。
她問：“那你什麼時候知道是誤診的呢？”
“你出國那天，我也請了假，出去旅行了兩週。之後回來上班，接到了醫院電話，知道了真相。”
肖佩說到這裏，擡起眼睛：“陌煙，我知道真相後馬上去寧城大學找你，但是看到你和子恆在一起。”
宮陌煙疑惑：“我什麼時候和子恆一起了？”
她當然知道肖佩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他的手指又開始無意識摩挲着咖啡杯，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我走到學生會那邊，看到你們在親吻。”
宮陌煙一頭霧水，她開始回憶當初，隨即，腦海裏劃過一道閃念。
她問：“你當時帶了玫瑰？後來，又放在了我宿舍樓的信箱上？”
肖佩點頭，即使知道宮陌煙和宋子恆沒有戀愛，可是想到過往，心頭還是涌起刺痛：“嗯。”
“我知道了。”宮陌煙哭笑不得：“當時我睫毛掉到眼睛裏了，子恆哥在幫我摘出來。”
肖佩愕然，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
於是，兩人之間沉默下來。
而宮陌煙的思緒開始飛轉。
他那個時候，來找她表白，看到那一幕，所以手被玫瑰尖刺扎傷，所以有人說地面有血。
後來，她回到宿舍，阿姨又提到那個‘哥哥’，是因爲肖佩之後又去了。
加上肖佩一身氣質和當時校園裏的他們不同，所以阿姨專門強調長得不錯。
而最近的那個視頻採訪，肖佩說他喜歡的人有男朋友，說的是……她？
心臟正不可抑制被某種情緒輕輕撞了一下，就聽肖佩又道：“所以，我這兩年都沒有來找你。”
宮陌煙對上他眸底還未消散的失落，問道：“那你在採訪上爲什麼那麼說？”
肖佩抿了抿脣：“我想着，反正你年輕，我可以等你的。”就好像，當年你讓我等你長大一樣。
宮陌煙感覺呼吸一下子被堵住，她想起她很小的時候，就默默祈禱着他能等她，等她長大，等她證明她對他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而他真的等她了，從她十一歲到二十歲，九年，他從大四到如今而立之年。
特別是最後的兩年半，等的還是一個可能沒有結果的夢。
肖佩見宮陌煙不說話，心頭莫名有些不安。
他沒追過女生，感情經歷上，完全空白。
就像個初出茅廬的青澀小子一般，他完全沒有面對工作和客戶時候的從容，只怕面前的女孩拒絕他。
“陌煙，如果我給你壓力，我們可以從朋友開始。”他道：“你只要身邊沒有別的追求者就好。”
宮陌煙想到肖佩今天以爲她被表白時候的表現，不由笑了：“你不是挺厲害的嗎？今天還搶我手機。”
肖佩也被宮陌煙逗笑，他脣角揚了揚：“陌煙，那我們說好了？”
宮陌煙道：“等我想想。”
肖佩安靜地等她，過了一分鐘，他沉不住氣，道：“我給你帶了些禮物，在我的房間，一會兒我給你拿過來。”
說罷又道：“今天是平安夜，我聽說小鎮有活動，我們一起去？”
宮陌煙何時見他這麼小心翼翼過？她覺得甜，又有些心疼，心底深處更是有些唏噓。
或許，這就是愛情的模樣。
到了此時此刻，她終於相信，他也喜歡她。
在她以爲自己一廂情願九年，終於打算轉身的時候，原來自己喜歡的人也在默默地守着這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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