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蓁乖乖進食,乖乖吃藥,天曉得,沒有比此刻更乖了。
梟渠與傅鈺深談的差不多後,兩人起身,梟渠出來也有些時日了,若非傅鈺深,他不會從南邊千里迢迢跑到西北來,他來也是出於信任。
“我此行前來,只備了一千兩黃金,事出突變,來不及準備。你將這一千兩黃金先帶回,事後我會命段起再送回剩餘五百兩,屆時將兵甲一併帶回。”他深邃而自信的眼睛,令人信服。
梟渠言,“和你合作很愉快,我梟渠信你。”
傅鈺深點了點頭,轉身走了,梟渠在後面問,“我問一個私人問題,你爲何願意救那個女人”
面對梟渠的問,傅鈺深站住身子,轉過身來,不慌不忙答道“她是我弟妹,我不能見死不救,到了你的賊窩,豈非壞了她清白。”他永遠說起話來,都那麼自信,真誠,令人便不出是否是發自內心的想法。
“就這麼簡單”梟渠不信。
“就這麼簡單。”傅鈺深肯定。
梟渠低頭一笑,“好吧,你還挺重情義的。”
傅鈺深又言,“你呢,你爲何要這麼多黃金”
“造船,造更大更快的船。”梟渠直言不諱,面露喜色。
“若他日你以此攻打我大俞,便是與我爲敵,我必不手軟。”傅鈺深言。
梟渠揮了揮手,“放心吧,你一定會被我打敗的。”他很是自信。
二人作別,他們的相處,讓人看不出究竟是敵人還是朋友。
臨走之際,傅鈺深命人僱了馬車,凝蓁腳傷,不便行走。梟渠一行人已翻身上馬,梟渠看着凝蓁笑着說“女人,他日你若做不成傅鈺深的弟妹,我一定把壓寨夫人的位置給你留着。”說着吹了一口哨聲,對凝蓁眨了下眼,轉身一起離去。
馬蹄強健有力的奔騰,身後的沙塵激盪出一陣狼煙滾滾。
凝蓁嚇得退後兩步,傅鈺深看在眼中,但爲開口。好在此事算是暫時緩解,他也可像鎮疆王交待,只是關於他出手救下凝蓁,梟渠加價一事,不能讓王爺知曉。但如此一來,這五百兩黃金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因凝蓁的腳傷,他們趕回並梁時,腳程放慢了,派了段起先回去覆命,勿叫王爺擔心。
途中,凝蓁聽到另外幾個侍衛討論傅鈺深因救凝蓁,梟渠多加五百兩黃金的要求,正在作難。但傅鈺深並未告訴凝蓁,她心中卻分外愧疚。
此行,也並非她所願,只是傅鈺深兩次解救自己於水火之中,她卻只是爲他帶去麻煩。這夜,一行人落腳城鎮中,明日再趕半日路,就能到並梁了。
凝蓁一早吃了藥,換了腳腕上敷的藥。雖腳腕腫脹,繡鞋還是能穿上的,三日的路程按四日走的,虧得傅鈺深多加照顧,腳腕已經消腫。凝蓁慢慢也能走路,只是有些瘸。
傅鈺深沒有擡頭,只道“進來。”
凝蓁慢慢走了進去,把東西在一旁放下,傅鈺深良久沒聽到來人說話,依舊不停下手中的筆,又追問了句,“何事”
凝蓁兩隻手扭在一起,細聲答道“沒事”
傅鈺深聽到聲音是凝蓁,這才停下手中的筆,看她站在一旁,便詢問,“是否是腳又痛了這幾日忙的有些忘了,我看你一路面露疲色,必是腳痛睡不好的緣故。活血化瘀的藥敷上就是這樣,雖冰涼刺痛,但很管用。我爲你又開了一方安神藥,回頭煎了給你送去。”
原來他低頭寫的不是別的,而是爲凝蓁寫安神藥的方子。看他面露驚色,顯然也沒想到凝蓁會來。
見凝蓁不說話,他解釋道“這藥不苦,我多加了一味蜂蠟。”他從不多言什麼,更不會多做解釋,恐怕此刻他自己也沒意識到。
見凝蓁笑了,他卻一臉茫然,凝蓁道“我來也沒什麼,就是想謝謝你。”微微頓了頓。凝蓁把做的小甜食送上,以表答謝,傅鈺深雖不喜甜食,但也沒拒絕,就讓凝蓁先放一旁,他忙完再用。
凝蓁叮囑,涼就不好吃了,銅陵這地兒,牛羊甚多,相對來說,奶製品也多。她以前常愛喫奶皮養生,故而將拿手絕活搬了出來,爲傅鈺深做了一道奶皮,這卻是要趁熱喫,才更加嫩滑。
凝蓁“哦”了一聲,事後,二人再無多話,凝蓁轉身走了兩步,又鼓起勇氣轉身,道“兄長兩次救我於危難,雖凝蓁與世子的婚事沒成,但凝蓁還是打心裏敬你是我的兄長。凝蓁知道,兄長爲救凝蓁,現有難處,凝蓁家雖不是最富有的人家,但在登州也是首屈一指的富商,五百兩黃金還是拿的出手的。兄長救凝蓁性命,是值得的。”
凝蓁此話非虛,傅鈺深也沒回答。只是凝蓁不提倒是罷了,他也正想問,凝蓁家在南方登州,爲何會出現在西北銅陵,這是天差地別的兩個方向。
被傅鈺深問時,凝蓁低下頭去,“我是人綁了來的,並不知是何人。”並將那日如何被綁,又如何一路輾轉到了此處,在驛站又是如何遇到梟渠,繼而就是遇到了傅鈺深。她這麼一說,傅鈺深也沒說話,大致瞭解了情況。
事後,他勸凝蓁給家中去一封書信,先讓家中放寬心。她可先跟着他,把傷養好了再回也不遲。凝蓁只好點點頭,並再三懇求,要傅鈺深答應剩下五百兩黃金,務必讓沈家墊付。
傅鈺深不願虧欠人情,但正在難處,他也無法向鎮疆王交待,最後只言,就當他暫時借沈家這五百兩黃金,他日手頭充足,必是本金帶利息錢一併還給沈家。若是凝蓁不答應,他是萬萬不能收這五百兩黃金的。
凝蓁見傅鈺深是決心如此,她也執拗不過,便只好答應。弟妹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