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鳴即將體驗到這種大起大落的情緒。
找到蓋特的手機,海人陸地大隊面臨的是毀滅性打擊。章鳴當然興奮不已。
按蓋特的回憶,手機就扔在他們站立的地方附近,方圓不超過十米。
一個七段的記憶力是不容質疑的,記憶的牢固性、持久性和準確性地球上再出色的記憶大師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可是,方圓十米之內沒有蓋特的手機。按說那隻深藍色的東西躺在黃綠色的草地上很顯眼,別說十米方圓,就是一百米方圓,以章鳴的眼力,只需要在周遭掃一圈
被偶然進山的人拾走了?野獸叼走了?
不是沒有可能。
章鳴霎時心情由無比愉悅轉爲沮喪。
沮喪的章鳴拿眼再掃一週:草葉上一些灰白色的顆粒引起他注意。
走近用指頭捻到眼下仔細看看腦袋頓時“嗡”地一聲響,不由自主地喊出兩個字:“完蛋!”
咋啦?
手機爆了。爆掉的手機和葉玲那回炸自己的手機一樣,只剩下灰白色灰燼。
當時章鳴曾仔細審視了一番自己被爆掉的手機,此刻拇指和食指間捻的幾粒灰塵和那時的別無二致。之所以殘存了這麼一點點,不難推測:
地上沒有炸出深坑,一定是在蓋特扔出手機的下一刻,手機尚未落地呦曠就按下了爆炸鍵,手機在落地前炸了個粉碎,粉末在落地之前已然飄散了不少。
蓋特當時正糾結於如何誅殺章鳴,沒注意身後爆炸聲極小的手機,一邊咕叨着,一邊自顧自走向今天章鳴發現他的那片林子。
之後的兩天時間裏,山風將手機殘渣一點點吹散
爲了證實,章鳴又在附近發現了一些同樣的粉末。
一舉消滅海人陸地大隊管理層的捷徑阻斷,章鳴當然無比沮喪。
事實已是如此,章鳴剩下的事是調節好自己的情緒。他站起身說:“別找了。”
蓋特看了一眼章鳴不怎麼舒展的面孔,立刻明白過來:“總指揮呦曠把我誅殺了?”
“是的,”章鳴告訴他,“幸虧你提前不到一秒鐘扔手機。手機是在落地前爆炸的。”
“那我以後怎麼死呢?”蓋特這臺機器看來很多時候還處在紊亂中。
章鳴情緒不好,說話也不客氣:“死個屁你死!你不是海人,爲什麼要受呦曠的制裁?”
“我不是海人?對,邏輯推理,我是被洗滌的陸地人,陸人當然不受總指揮的制裁”蓋特轉憂爲喜。
章鳴沒理睬蓋特的咕叨,傳音給李智慧:“給賓格少校發消息,就說抓住了海人陸地大隊長蓋特,讓他調一架直升機來接,直升機來時駕駛員帶上防護帽。”
“明白。”正事面前李智慧一點都不含糊。
章鳴揹着李智慧,帶領蓋特跑到營地。
這裏地勢適合直升機降落,再說他們的東西全在這兒。
收拾好需要帶走的東西,三人坐在水潭邊等待。
章鳴突然想起一件事,問蓋特:“蓋特,把你的洗容藥借用一下。”
蓋特指指李智慧:“給她用?”見章鳴點頭,蓋特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扁盒和兩個小瓶的藥水,不用章鳴交代,把幾種東西調和在手掌上,讓李智慧過去弄了往臉上塗。李智慧沒搭理蓋特,而是把眼睛望向章鳴。
章鳴知道這丫頭對蓋特的恐懼沒減半分,自從聽說在深海號遊輪超遠距離殺死那個印度同學的是蓋特,對蓋特恐懼的結算是結上了。
這事不難理解。親眼見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倒地而亡,這在她,是自打生來看見的第一件最恐怖的事。
其實當時章鳴何嘗不是同樣的體會。
章鳴畢竟是個男人,心要堅韌些罷了。
章鳴沒讓李智慧爲難,走上前去,把李智慧抱在懷裏送到蓋特面前——章鳴不是沒有防備,自打在林子了把李智慧帶到蓋特跟前,他一直在警惕着蓋特。他知道一般情況下沒事,怕就怕蓋特突然那根弦搭回海人程序,殺不了自己,給李智慧來一下,那可是無法挽回的事兒。以他現在的能力,只要他跟李智慧保持很近的距離,完全有把握在蓋特利攻擊發出的一剎那將攻擊擊回。
蓋特把藥水和洗容粉在手心上調勻,讓李智慧自己弄了往臉上塗抹。
“抹吧,沒事,我就是從野島手上弄過來抹
恢復原狀的。”章鳴看李智慧猶猶豫豫,鼓勵她。
“哇”章鳴驚歎一聲:李智慧沒吹牛,恢復容貌的她看上去不再像瓷娃娃,潤澤水靈,較之易容前的光潔多了嫵媚動人的氣息
人造花看上去絢麗奪目,可能只能引起人的驚歎;一朵真花卻引誘人撫摸甚至含在嘴裏的慾望。
章鳴眼中此刻的李智慧這朵真花,衝擊着他的感官。
蓋特在眼前,章鳴當然什麼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感嘆。
“哇”章鳴這是“哇”的第三聲。
章鳴反應已經告訴李智慧答案了。不過自己的樣子,並且是久違的模樣,她當然首先要做的事,是急急從包裏掏出鏡子審視。
審視一番的李智慧可沒章鳴那麼矜持,從草地上一躍而起,邊忘情地用母語歡呼,邊蹦個不停。喊累蹦累,再照照鏡子,撲入章鳴懷抱,依然用韓語叨叨:“沒騙你吧?是不是沒騙你?都說過原來的臉更好看”
“是的是的,好看幾百倍,不,一千多倍!”章鳴見李智慧這般忘情,只有好好配合。
蓋特在一旁十分不解,他想不明白一個臉面的變化何以把人高興成這樣?
直升機終於在李智慧興奮的心情快要平息下來的時候來了。
他們把營帳、鍋碗瓢盆什麼的全丟在原地,拿章鳴的話說,找機會再來一次,,讓這些東西等他們回來,圭亞那是他們的福地。
他們只帶了隨身的小包上飛機。
上飛機時,蓋特十分猶豫,在他的程序中,以海人身份公開與陸地人正式接觸是首次。
章鳴一邊小心翼翼防範他突然之間的反目,一邊以語言撫慰:“陸地人已經知道你原先就是陸地人,接納你了,大可不必擔心,他們歡迎你重回陸地生活。”
登上飛機,章鳴緊挨着蓋特坐,不敢有任何大意。
運載蓋特前往阿姆斯特丹,是近年來svp最重大事件。因此早有專機停在機場,士兵列隊守候在專機旁,等待章鳴他們一行三人登機,全程護送。
飛機抵達阿姆斯特丹軍用機場,章鳴早在飛機降落前就見羅斯將軍幾個svp要員從停靠在跑道一側的小車裏鑽出。
看來自己那句“給羅斯將軍一個驚喜”沒說錯,不過當時心裏想的是用練式順利升入七段給羅斯驚喜,沒想到逮了條大魚。這個驚喜當然是羅斯他們最想要的!
走下飛機的章鳴和李智慧受到如何熱烈歡迎自不必說。
祝賀的話說完,大家最關心的話題是把蓋特往哪兒放的問題。
最終的決定權交給了章鳴。大家認爲章鳴最瞭解蓋特的狀況。
其實這個問題章鳴坐在飛機上就想好了。
該掌握的情況在圭亞那山裏大致掌握了。蓋特的手機一爆,等於他與幾個副手以及底下中隊長級別的海人間諜均失去了聯繫。從他這裏想要抓捕他們,這條路不通。
剩下的事是從蓋特腦袋裏挖出目前急需要得到的情報,說嚴密和具體點,是從蓋特腦袋中所有的資料中篩選和推導出有用的東西,以供svp所用。
這裏面重要的有:一,海人自從撤廠停建洗滌塔,組建陸地軍隊和成立採礦部的具體計劃之後相銜接的計劃;二,採礦製造的粉末究竟是什麼物質,急於製作它的目的和用途。
當然,也可能在深挖的過程中發現更有價值的情報。
章鳴建議先集中到總部拉特維斯大廈。由羅斯將軍組織一個專班做這件事。
至於工作完成後,蓋特是關是斃由svp做主。
作爲一條生命,章鳴雖對蓋特十分同情,但如何處置不好多說意見。
蓋特就如一個威力巨大的炸*彈,不爆炸時是人畜無害的生命體,就像一隻貓,一隻兔子;一旦爆*炸,後果的嚴重性不言而喻。
羅斯將軍問如果暫時先把蓋特羈押起來,危險性有多大?
章鳴說需要一間非常牢固的羈押室,牆壁的牢固性至少是正常水泥磚牆的三倍以上。守衛,包括從羈押室路過的人必須隨時佩戴防護帽和護心網。而這只是近一段時期的防護措施。如果蓋特被羈押期間無所事事整日練式,可能再牢固的房子也關不住他。
羅斯以前與章鳴談過練式方面的話題,對練式後所出功能和可能達到的至高境界不陌生。聽章鳴這麼說,心裏有了數。嘆息一聲:“一起談談後看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