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她希望於勝男在醒來的第一眼就能夠看到她。
對於她的這份堅持,蘇幕凡並沒有什麼異議。
而是選擇推掉手頭的工作,陪她一起守在醫院。
等到慕綰綰一個人實在是撐不住了,累到昏睡過去的時候,他才悄悄的把人抱到隔壁的vip病房裏面去休息。
又在第二天天色微微快要亮起來的時候,再躡手躡腳地將人抱回來。
讓慕綰綰以爲自己整夜就是這樣守在牀頭,並沒有離開過。
要知道在此之前,沈天一對蘇幕凡的印象一直就停留在霸道、狠厲、殘忍的層面之上。
可如今在醫院裏呆了這幾天之後,看到了蘇慕凡對自己女兒做出的種種行爲。
原本一直壓在他身上的一塊大石頭也緩緩的放了下來。
他是一個男人,他知道同爲男人,能夠將自己的女兒當成寶貝一樣捧在手心,含在嘴裏。
他是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的將女兒交託出去了的。
距離秦子漾替於勝男做過系統檢查,已經過去一天一夜的時間了。
這天夜裏慕綰綰還是守在了牀頭。
這些天因爲陪牀,她實在是累了。
可是沒有看到於勝男清醒過來,她的一顆心就是放不下來。
因爲她也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
當初她爲蘇慕凡擋了一槍,那個時候醫生本來說她已經沒救了。
後來好不容易從死神那裏撿回了一條命,她卻一直昏昏沉沉的昏迷着。
在那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到底昏睡了多久,自己一概不知。
而是後來清醒過來之後,看到蘇幕凡那張憔悴無比的臉,她才知道自己整整昏睡了好幾個月。
也是看到蘇慕凡那憔悴無比的樣子,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他有多麼的煎熬。
難道上天是在懲罰她嗎?
懲罰她在那段時間裏故意選擇逃避,不願意清醒過來,而讓蘇幕凡吃了那麼多苦頭。
所以男媽纔會在現在孤寂重施,讓自己也來體會一下這其中的痛苦。
慕綰綰低頭緩緩地握住了於勝男的手,自言自語的訴說着她這二十多年以來的點點滴滴。
從小到大,不管是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不管是幸福的還是痛苦的,她都想讓於勝男知道。
她想彌補她這二十多年來的缺失。
說到最後,慕綰綰輕輕地將自己的側臉貼在了於勝男的手背上。
她眼眶紅紅,低低的呢喃道:
“媽,這些年我過得很辛苦,但是這些年你也一定過得很累吧?所以你纔會睡了這麼久也不願意醒過來,對嗎?”
“還是因爲我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你們就是我的親生父母,所以你在生我的氣?”
“你還打算睡多久呀?難道你都不想要睜開眼睛聽我叫你一聲媽咪嗎?”
這還是她陪牀這麼多天以來話最多的一次。
這也是這麼久的時間以來,慕綰綰第一次主動開口叫於勝男媽媽。
慕綰綰並沒有察覺,她只是輕輕地眨巴了眼睛,眼眶裏面不受控制的浮起了淚水。
再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裏面也逐漸帶上了哭腔:
“你知道嗎?我現在爲了守在你的牀邊,讓你在醒來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看到我,我都沒有辦法去接送笑笑上學放學了。”
“你可是笑笑的外婆呀,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心疼嗎?她一個人上學下學,其他小朋友都有爹地媽咪接送,可是她卻一個人孤零零的,真是太可憐了……”
說完這話,慕綰綰擡頭看了於勝男一眼,發現她又恢復了平靜,似乎並沒有要清醒過來的跡象。
原本因爲她細微的反應引起的一陣期望落了空,她心裏沒來由的生出一絲絲落。
連日來的疲倦伴隨着沉重的睡意,就這樣侵襲而來。
慕綰綰閉上了雙眼,靠在牀邊準備小憩一段時間。
也就是在她閉上雙眼的那個瞬間,原本躺在病牀上的於勝男眼珠子動了動。
她竟然就這樣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她目光呆滯的看着頭頂上的天花板,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而且還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在那個夢裏面,小女孩成長的點點滴滴就像是電影的底片,在她腦海裏面不停的循環播放着。
小女孩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在她成長中的開心快樂,悲傷和難過,就好像歷歷在目,就好像讓她親臨其境的參與過一樣。
她就這樣沉浸在那份純真而無邪的美好之中,甚至於根本就不願意醒來。
她不忍心破壞那一切,她好害怕,害怕自己在清醒過來之後,要再一次去面對那種沒有辦法跟自己親生女兒相認的痛苦。
這比不知道女兒在哪裏的時候,更加的無法言說。
至少那個時候她沒有找到女兒,心中還懷揣着一絲希望。
可現在呢?
明明就知道女兒在哪,卻沒有辦法相認。
這纔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與其再度陷入那種無邊的地獄,她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永久的昏睡過去。
腦海裏這樣的念頭飛快地流轉着。
於勝男緩緩地回過神來,耳邊傳來了一陣平穩的呼吸聲。
她扭頭看了過去,發現了正趴在牀頭已經睡着了的慕綰綰此刻正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手。
那張小臉還貼在自己的手背上,濃密的睫毛下面還掛着沒有幹掉的淚珠。
於勝男簡直不敢置信,她用力的眨巴了兩下眼睛想要確定。
不錯,她是慕綰綰,是自己的女兒慕綰綰!
在確認了這一點之後,於勝男艱難地張了張嘴,用乾啞的嗓音輕輕地喊着慕綰綰的名字:
“綰綰,綰綰是你嗎?綰綰?”
慕綰綰原本纔剛剛睡過去,睡眠就很淺,而今冷不丁突然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瞬間就驚醒過來,連忙坐了起來。
當她睜開眼睛,看到於勝男已經醒過來的時候,臉上瞬間就露出了萬分欣喜的表情: